她就是故意的。
注灵和蕴息这样偏门的上古双修秘法,她随意瞥两眼就能运用自如,最简单的调理内息却百般推脱。
他无奈,“先将灵息归集丹田,而后——”
“师尊再说,我还是听不懂。”她打断,纤指抵在他唇边,“还要师尊言传身教,效果才好。”
眉眼上挑,美目流转,眸光清澈行止魅惑,宛如清月下吸人精魄的妖,又像只学艺不精却敢在仙尊面前大胆行计的魅。
他呼吸一滞,心跳加速,好不容易压下的情潮不断拍岸,于月圆之夜复又涨潮。
“阿凝,灵息梳理若需外部灵力侵入灵脉加以引导,”他顿了顿,“要很亲密的人才能做这样的事。”
“可师尊就是很亲密的人啊。”她不假思索。
他噎住,“不是这种亲密,这跟师徒间的信赖不一样的……”
“那也可以是另一种亲密。”她直直望进他深邃眼眸,“师尊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各种意义上的。”
她一句话如滚石,骤然在他心湖掀起巨浪,对视过后有片刻失神。
心魔翻腾,「注灵、蕴息都做过了,她的话不错,你们确实是最亲密的人啊。灵力早就交缠过好几次,还差这一回吗?」
「她有意为之,你不也早就看出来了吗?」
他压下杂念,垂落眼睑,“总之,这不一样,不能如此。阿凝,不许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她可以越线,他却不能轻易过界。
她还小,分不清这些也很正常。他这么对自己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严辞拒绝,洛凝心底某处莫名发热,发烫,像是一股火苗,任何一丝不满都成为其燃料,直到火势渐大不受控制。
只有跟师娘才是这种亲密关系是吧?
没关系,她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她恼羞成怒,恶向胆边生,照着书里看过走火入魔经脉逆行的症状,捂着丹田痛哼,故意放出几股灵息伪作灵力溃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窝在他怀中翻滚。
“快封闭灵府!不要强行运灵!”时序寒面上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偏又手足无措。
天塌地陷,山河倒悬都不见侧目的明昀仙尊,经年岁月沉淀下淡漠平冷,在此时碎裂成粉。
她周身灵力还在不断外流。
来不及了!
所有的推拒犹豫,顷刻间都被他亲手打碎,时序寒握在她腕间,托着她的肩,额头相抵间,幽凉灵力如潮水般涌入她的灵脉,激得她浑身一颤。
几乎在侵入灵台的刹那,他瞬时明白过来。
她在骗他。
灵力微乱,却远不至于经脉逆行到要走火入魔的地步。
装得那般模样,只为骗他亲手打破自己方才的话,逾越界限。
“对不起嘛,师尊,我不是故意的。”她睁眼,狡黠一笑,“灵府有点热,没骗你。”
不是故意的才怪。
他欲立刻收回灵力,却被她的灵息挽留。
“不是故意的就收手。”他道。
“都已经这样了,师尊不顺手帮我梳理下灵息吗?”她的灵息试探地靠过去,好奇地触碰他的,随即收了回去。
全然不顾这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冲击。
时序寒控制不住闷哼一声。
“我……这会灵息有点不受控制。”她扁嘴,“师尊……”
“……只此一次。”他败下阵来。
他的灵力与他一样,靠近但始终保持距离,她的灵息稍一凑近他就后退,沾不到分毫。
她能自己调息,师尊也知道,他刻意如此,为的就是来回反复间,磨得她乖乖收拢那些想要试探的灵息。
不过在师尊引导下,灵息很快就各自归位,运行顺畅起来更甚从前。
“好了。”他道。
正要收回灵力,她又故技重施,灵息扑了他个正着。
浑身过电,神魂飘然。
他倒吸一口气。
真是惯得她无法无天。
时序寒轻喘着抬起她下巴,眸色在黛蓝和黑漆间来回变换,声音沉哑得不像话,“还来?敢闹到师尊身上了?”
这次她扑完就跑的策略没有奏效。
她没跑掉。
像是有意惩罚她的执拗顽劣,他灵力张结成网,将她不听话的灵息包裹在内,无所遁逃。
“师、师尊……我错了……”见势不好,她立马乖觉。
从前他几般放任纵容,她就算犯了再大的事也不要紧,师尊才不舍得打骂惩罚她。
师尊从未如此教训过她。
“屡教不改。”
他浩瀚灵力还在不断涌入,冲刷着她的经脉,温和强势,与她从前用注灵蕴息时的横冲直撞全然不同。
灵网逐渐凝实成了灵罩,没有丝毫空隙,无懈可击,同时还在不断收紧。
洛凝的身体开始发颤,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像一尾被困涸辙的鱼,拼命在越发干涸的水坑里挣扎。
她扬起修长脖颈,脚尖绷紧又勾起,控制不住地攥紧他前襟,汗湿的额发贴在脸上,目色迷离,水光潋滟。
认错也没用了。
他垂眼看向她微颤的唇,幽暗眸中欲色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