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洛凝侧头,及时改口,“圣子。”
他有意的自我放纵,沉沦于她的甜言蜜语,热烈赤忱,即便看出那是阿凝,也故意不戳穿,等待她的靠近牵手拥抱……
这都是她受苏兰镜人格影响,造成潜意识偏离的结果而已。
并非出自她本意。
他心绪纷乱,抬眼温然,揉了揉她发顶赞许道,“……观察仔细,也很聪明。做得不错。”
洛凝觉得不对却也说不上来,“不说这个,你还没说红玉珠的事呢。之前为什么骗我说还要时间融合?明明已经合二为一,是完整的一颗了。”
她拉住他的手,嘟起唇不满道,“你有事瞒着我,故意拖延时间。”
“这……”时序寒被她问得一噎,“我无意欺瞒,红玉珠虽表面融合,内芯依旧不稳,算不得完全炼化。若此刻贸然安上此镜,只怕没打开通道便横生枝节,反倒不利。”
即便只一缕魔息,便能搅得她心神剧震,洛凝看着腕间黑线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
时序寒引出魔珠置于她掌心,魔珠受他威压不敢造次,在她手中感受到魔息,颇有几分冲动想翻身做主,终也只敢骂骂咧咧几句,然后老实被她翻来覆去地瞧。
“确实很能闹腾。”她弹了弹魔珠发出轻响,“得再好好磨一磨它的性子才能听话。”
时序寒满眼宠溺看着她把玩珠子,“嗯。”
魔珠:坏了,我成你俩play一环了。
红玉珠黯淡下去,不远处的万劫渊逐渐醒来,深渊中传来嘶吼,翻腾起浓重怨气。
时序寒才收好魔珠,府外便传来兵戈相接之声,随之是厉声尖叫哀嚎,有如魔音贯耳。
“杀人了!”
“救——啊——”
“军队屠城了啊——”
紧接着城中四处起火,各处有门庭的府第首当其冲,火势逐渐蔓延开来,顷刻间不知多少房梁倒塌,百年沉木毁于一旦。
才逃出生祭命运的远安,又陷入一片战火离乱。
“这红玉珠,哪里是什么玄明圣物,根本是魔物吧?”洛凝皱眉。
哪有这么巧的事。红玉珠是担心被炼化,才这般着急作妖阻拦他们。
屠城这么快祸到临头,与这魔物定脱不开关系。
“嗯。”圣子百般曲折将它带回玄明,正为镇压红玉珠的魔性,不让其遗害世间。
“此地不宜久留。”时序寒沉着道,“我们走。”
离开府门前,她脚步一顿,“等等。”
又须臾她折返回来牵他的手,“现在可以逃了。”
步履轻盈,衣袂蹁跹,她拉着他向前,两人身后一片火海连天。
二人往城门方向去,而此时城门为血所溅,守门兵见长官血溅当场,慌乱失措。
喻谦光立马于前,提剑喝开城门,“禁卫统领通敌卖国,与外沆瀣一气,意欲屠城,此等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之徒,业已伏诛剑下!尔等若不想一并治罪,速速打开城门!”
瞬息之前,他才将禁卫统领斩于剑下。他已是天子,没有人再能阻拦他面前。
苏绮云死后,他本要立刻带兵来远安,可大局初定,继位登基、清楚逆党、安抚民心、调兵遣将……都需要时间。
他实在抽不开身,能今日就赶到远安,还是接连跑死三匹马的结果。
在看到苏贵妃遗物中那封秘信时,他就明白了苏绮云的意思。老东西气数已尽,急着登仙,打算拿远安全城献祭,而那时二小姐想来已在远安。
是以苏贵妃片刻都等不得,即便同归于尽也要杀了老东西永绝后患。
他登基后立刻下令增兵远安,后又收到南诏军队偷袭远安的军报,紧接着是祭城中断失败的秘信。
作为才登基的新皇,敌国偷袭本是件应当愤慨万分的事。可他竟松了口气,压在心口的大石去了一半。
二小姐大概率还活着。
他还来得及。
喻谦光几夜没合眼,迅速处理完紧急重要的政务,点了几百亲兵便星夜兼程千里赴边。
可谁知先帝派来远安的禁卫统领为自保,竟下令屠城以炼长生丹,欲借之抵消往日罪责,谄媚惑上!
无量道人祭城的邪法并未随妖道身死而灭,禁卫统领自知罪责难逃,左右是个死,索性孤注一掷拿全城百姓性命搏自己一个前程。
也许呢,也许新皇跟先帝一样,痴迷仙道,醉梦长生。
逆行淬仙阵不能再画第二次,故而被萧玄奕打断的祭城,只能以另一种更惨烈十倍的形式回归。
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