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尾闹了一通,沈苍言戾气沉重,守在门口,坚持把半成品做完。等快递员上门取件拿走快递,他重整旗鼓,不轻不重叩了两下卧室门,冷静道:“许影嘉。”
“你出来,我们谈谈。”
“……”
四周安静如鸡。
沈苍言眉头紧皱:“你知道你那张脸多值钱吗?将来要不当厨子了,你还得靠脸吃饭,这么多年兄弟,我要想看乐子,就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你是为了救我受伤的,你让我怎么能不管?快出来,别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外面喊你。”
“你搬走,我要一个人住。”
许影嘉油盐不进,言简意赅。
“……”
沈苍言无话可说,本身也不是会死缠烂打的性格,走到沙发边坐下,表情从烦躁变得空白。
当初一语成谶。
没想到真被扫地出门了。
他给赫轩发了条微信,简单说要搬家,问今晚有没有空,开车来帮自己搬行李。
刚放假那几天赫轩玩疯了,没有来医院探望他,可能心怀愧疚,这次一口答应了。
夜幕降临,客厅昏暗。
许影嘉准备出门,高个儿长腿,还是保持墨镜口罩一身黑的打扮。
沈苍言瘫在沙发上刷手机,抬眸看着他讽笑:“舍得出来了?”
“大、明、星。”
“……”
没见过这么反客为主的。
许影嘉站在那儿看他,一时没说话。就在沈苍言以为事情还有转机,“腾”坐直了想端正态度时——
“你尽快搬走。”
“……”
-
一只行李箱敞开在地上。
衣柜因为太重拉开,伴随噪音的同时脆弱的木板也颤了颤。
尽管怨气满满,沈苍言还是把几套常穿的名牌叠好了才放进行李箱。
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他只有一只右手能活动,收拾就更慢了。
晚上七点半,赫轩到了,进门就直接道:“你新家在哪儿呢?远的话我可不开车啊。”
沈苍言给他开了门,转头又回卧室收拾,忙得晕头转向:“还没找到,晚上先住酒店。”
“行吧。”
赫轩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收拾完,无聊到开始找茬,走过来冷嘲热讽:“哎,之前你不是打死都不让别人来你家吗?知道的说你跟朋友合租,不知道的以为大少爷金屋藏娇呢。”
“我看这也没啥,就一普通小套房,有啥不能来的……”
“现在搬家了找我当工具人,沈苍言你有没有良心啊?”
“没有。”
沈苍言心情不好,演都不演了:“你要闲着就帮我把客厅的直播杆和灯收到箱子里。”
衣柜角落发现一只遗落的礼品袋,他拿着回忆了几秒,才想起是赵平海送的名牌手表。
“……”
“赫轩——”
沈苍言扔掉礼袋,直起腰休息,顺手把盒子递了过去:“送你了,全新的,我没戴过。”
“行,我现在就戴上!”
赫轩瞬间换了语气,兴高采烈地摆弄白捡的新手表:“哟,万宝龙啊——你哪儿来的?”
“别人送的,我不喜欢。”
沈苍言把他往外推:“别挡道,你去客厅等。”
“行。”赫轩现在很好说话,余光瞥见他手腕的蓝水晶,奇怪道:“你咋还戴这十元一条的塑料珠子?”
“好看呗。”
“哦,你慢慢搞。我打游戏了。”
“嗯,我歇一会。”
卧室灯坏了,只能开着门让客厅的光照进来,视野有点暗。
沈苍言茫然地坐在床沿,想了想又平躺下来。
这一躺,委屈感直上心头。
这么舒服,以后都睡不到了。
要不是左手臂打了石膏,他肯定会在这张贵族床上来回打滚。
把平整的床单弄皱。
把叠好的被子抖散。
把太空枕对折压扁。
“……”
坏心思上头说干就干。
沈苍言膝盖跪床,右手这揪那抓,大张旗鼓是真想把床弄塌。
“许影嘉…让你、赶我、走…”
但实际折腾出的动静很小。
他不想让在客厅打游戏的赫轩察觉自己居然为这点事儿过不去。
抓起枕头的时候,一根白色小管滚了出来,“啪嗒”掉到地上。
他身体还没恢复,虚汗都能打湿刘海,眸子瞥向小管掉下去的方向,没有立刻去捡。
许影嘉习惯随身携带一些轻便的小工具,比如胶水、布条、手套,各种雕刻刀,这些东西经常毫无规律地出现在夹哥领域。
他们虽然是几年的好友,但对彼此的兴趣都不感兴趣。
休息够了,沈苍言从床上下来,回头扫视自己的杰作,满意至极,拍了一张照片做纪念,这才想捡刚刚掉落的小管。结果地板空空如也,他拎起窗帘抖了抖,还是什么都没有。
难道掉床底下去了?
沈苍言表情无语,当即懒得捡了,转身往外走。
忽然,脑海里那根一闪而过的白色小管似乎和某样物品重合。
他停住脚步,蹙眉凝眸,想起被忽略的细节。
医院采血管的盖子都有颜色区分,刚刚那根小管的盖子是纯白色,二者形状却非常相似。
伪装的医生,偷血的水管工,许影嘉的朋友……所有线索能串联。
沈苍言呼吸一滞,赶紧把赫轩叫来,让他帮忙捡掉到床底的小管。
“凭什么让我捡,断只手而已,真把小爷当奴才了……”
赫轩骂骂咧咧,还是拿着手机,不情不愿地趴下去。
手电筒的光照进黑暗的床底。
这一眼,他噎住了,嘴唇不自觉颤抖:“沈…沈苍言……”
“怎么了?!”
沈苍言意识到不对,神情肃然。
“……”
赫轩咽下唾沫,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家床底……有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