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山一回去就找了人在沈府附近日夜盯着,他特意交代了盯梢的人,要特别留心沈清婉母女的动静。
被派去盯梢的人在沈府门口一连蹲了小半个月,都没见沈夫人有什么动静,反倒是坊间的流言渐渐变了。
最初百姓口中谈论的都是沈老太太寿宴上发生的事,那日孙嬷嬷出事后不到半日的功夫,这事就在坊间流传开了,成了京中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此沈逸连着好几日回府时脸都是黑的。
不成想又过了半日,坊间的风向一下就变了。
最初是某个茶馆的说书先生说了段换子的新戏码。
说是有一户姓沈的人家,无意间发现辛苦养了十几年的千金竟然不是自家的骨肉。原来是沈夫人多年前因一场意外在破庙避雨,同在庙里避雨的妇人见沈夫人穿戴不俗起了贪念,便趁沈夫人睡着之际,偷偷换了两家的孩子。
可怜沈家对此毫不知情,如珠似宝的将那妇人的孩子养到十几岁,自家亲生的骨肉却在外备受磋磨,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
还是那邻里一心善的妇人实在看不下去,偷偷带着真千金跑了出来,被人追赶的时候,恰好同沈家的马车撞上。
沈夫人见那妇人怀中的姑娘同自己年轻时生的一模一样,起了疑心,一番调查后这才发现当年破庙换子的事。
真千金被接回了沈府,假千金沈家本准备一道养着,毕竟捧在掌心疼了十几年,早都养出了感情。
恰好就在这个当口,当年换子的那妇人被一过路的将军看上,成了将军府上的夫人,假千金见了立马抛弃养了自己十几年的沈府,转头就去当了将军府上的千金。
这本来只是说书人讲的一段的故事,权当听个乐。
有知情的听了,一下就想到了沈尚书家,当年沈家抱错孩子的事京中有不少人知道,而近来风头正盛的穆将军,正好对上故事里的将军府。
其中的细节也都大略对得上。
知情人为沈家不平,痛骂穆家无耻故意换子坑害沈家,这话不知怎地传了出去,整个京中的人都知晓了换子的是穆将军一家。
可怜沈家辛辛苦苦为旁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不但没落着好,还成了旁人往上爬的垫脚石。
一时间穆家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在坊间的名声一日不如一日。
沈棠还是从谢景星那知道的这事。
就在前几日,谢景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托人给她带了口信,约她在碧峰寺见面。
还是上次的那间斋房,谢景星将手中的信笺放在几案上,示意沈棠自己看。
沈棠知道这信笺上写的应当就是她托谢景星查的东西,穆重山查了小半个月什么都没查到,她有些惊讶谢景星竟真的查到了些东西。
她拿起几案上的信笺,刚看了个开头就气的不行。
那信笺开头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坊间流传的沸沸扬扬的有关沈穆两家换子的事。
“这是颠倒黑白!全都是污蔑!”沈棠看了开头的几行子就抬起头,一双杏眸中蕴满了怒火,气的整张脸都红通通的,整个人气咻咻的对谢景星说道。
“我娘的性格你也清楚,她哪里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再说我当年离开沈府的时候,都没人知道穆家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三娘她们的住址还是我想尽了办法才问到的。如今见穆家发达了,不但我娘成了恶人,我也成了趋炎附势忘恩负义的小人。合着我们一家就都不是好人呗!”
沈棠冷哼一声,气的将那信笺“砰”的一声拍在桌上,犹不解气,她将那信笺当成了沈家,又恶狠狠的一连锤了好几下,直到右手被锤的红通通的,她才忍着手上的痛意停了下来。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除了沈家的人,还能有谁?
换子一事都过去了十几年,沈棠想过这事会不好查,却没想到沈家会先一步行动,用这种下作的方式将屎盆子全扣在她和三娘的头上。
“迟早有一天,我会将这些都还回去,叫他们也尝尝替人背锅的糟心滋味。”沈棠慢吞吞的开口,明亮清澈的杏眸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的决心。
“自然。”沈家的这做法勾起了谢景星心底最不堪的那段回忆,他眼底黑沉沉的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不待沈棠看清,那情绪就已消失无踪,他眼角微弯带着笑意温柔的对沈棠说道,“有我帮你,迟早都会有那么一天的。”
见沈棠还是一副气咻咻的模样,谢景星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起身到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喝口茶,消消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沈棠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气呼呼的喝了那杯茶,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又拿起桌上的信笺,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咦?”看到后面沈棠才发现谢景星不但查出了孙嬷嬷的死因,连真千金回沈府前的过往都查了出来。
要知道她那个渣爹派去盯梢的人,可是一连盯了半个月,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
同样的时间,他是怎么查到这么多的?
沈棠歪着头,不自觉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穆将军久在军中,对京中不甚熟悉,查起来自然会慢一些。”对上沈棠充满求知欲的杏眸,谢景星慢吞吞的解释道。
“我懂了,我爹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所以查的慢,你呢本来就是地头蛇,有你自己的路子,查的就快。是这样吗?”沈棠仰着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谢景星。
“可以这么说。”谢景星赞许的点点头。
实际上京中这些延续了好几代的世家大族,面上瞧着彼此间好像没什么关系,底下盘根错节,处处都有所牵连。单盘问一番府里的仆从,就能知道不少沈府的消息,更别说他在各处都还藏了探子,查这些事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
满足了心底的好奇心,二人这才说起今日来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