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联想到,粼岛上与好友圣土的一段往事——
作为名失败的摇滚歌手,圣土平日里以出产吵闹难听的烂歌著称,夜久作为对方的首要观众,耳膜长期受到迫害,对此不胜其烦。
有天里,圣土疯血症爆发,夜久不得不将其锁住,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了不少咒语。幸运的是,圣土没有死,也没被垂天院发现,而是39天后精疲力竭、恢复了人形。
结果刚一醒来,那三流的摇滚歌手就像突然像是转了性似的,翻箱倒柜地找到把鲁特琴,吟唱起首古怪的民谣。
「君问吾之故乡,那立于盐滩尽头、生海岸旁
黄金王城,白银高墙,兽海皆屈膝,万星侧目望。
然有朝凋零终降。
琉璃俱碎尽,冠冕失其光。
——诸神不义,世人遗忘」
「吾之同胞,若疲于流浪、欲诉离伤。
汝须先踏上伪王的国疆。
莫哀万年风沙摧残垣、记忆已荒凉。
莫恐噬碑之狮爪利牙冷,莫怖所负之女尖笑疯狂
——亡者归来,重铸城邦」
夜久听过后,忍不住吐槽。
“这是什么歌?怪模怪样的,你终于疯了么?不过倒是比之前的破歌好听些了。“
“没有品味的人,禁止谈论我的艺术。”圣土骂他,然后解释道,“在疯血期间,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醒来后,脑子里就只余下这首歌了……难道说,我疯血时会变成民谣歌手?这也太诡异了吧?“
巨狮,与它所负之女……
夜久思索着。
涅墨亚巨爵里出现的幻像,也就是兰度所说的疑似“守护者”,倒是和圣土当时的歌里描述的很像……会是巧合吗?
说起来,那件事,还有后续。
圣土弹奏了那民谣几遍后,越发喜爱它的奇异,因此便想着改编成摇滚——这种被称为民谣摇滚,不懂了吧?摇滚的范围可是很广的,那家伙这么解释。
因此,那首被标注为“改编自无名民谣”的摇滚乐《无乡可归》,也因此风靡在粼岛和涡罗区,成了圣土唯一被认可的作品。
夜久听过最终版本,在背景的副歌里,有一段含糊不清的吟唱,如同万千亡灵呢喃。他当时觉得奇怪,所以问过圣土歌词,对方却说不知道。因为那其实是源自那段疯血之梦的背景音,圣土不过是将其复述了出来,并不知道实质含义——也就是说,是造语,又或者自造词。
可惜的是,那首歌没有能流行多久。
隐民间的暴力团体极为追捧它、并且列为战曲,使其与一系列不幸事件产生了关系。因此,它被垂天院所忌惮、并被列为了禁曲、不准任何人再奏起。
夜久也就慢慢忘了它。
现在想来,那段诡异的旋律,似乎能渐渐成一段话。
虽然过去未能被任何人听清,它却成功植入了听众的潜意识之中。
直到此时此刻,它浮出混沌、变得清晰起来。
夜久情不自禁地低吟。
“显乜城……显乜城……潮湿的光,破碎的墙……
你听到了吗?听不到吗?他们还在,他们不在,谁在呼唤故乡……”
他喃喃自语,“我那时脱口而出你,是出自这里啊……”
“显乜城。”
-
与此同时,在望日神殿。
群青刚忧心完夜久的事,又转头得知噩耗。
他快步走进病房,查看病床上躺着的天槲: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声息,甚至说是濒死了也不为过。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天栀抱着哭泣的妹妹,强忍住悲痛,“哥哥这段时间一直在救人,没来得及休息……昨天突然晕倒了,我们叫不醒,才立刻把他送到了这里。”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抱着记录本快步走来。
“我们做了检查,因为过度透支,他现在力量枯竭。就算外部采取干涉治疗,也难以重启体内光息回转…守垩原根本没有治疗条件。”
“那就现在开启彩虹桥、把他送回阿卡迪亚。”群青说。
病房里的祭司摇摇头,语调无奈,“暂时不行,彩虹桥的手续太过繁琐。更何况,因为义星坠落、天地间光息动荡,开启有风险……上面必定不会愿意。”
“那还能怎么办?他如果不接受治疗,能撑多久?”
“大约一周。”
“一周?”天栀拎起祭司,指甲狠狠嵌进衣领,声音近乎歇斯底里,“我哥哥都要死了!我不管,今天必须开启彩虹桥!必须把他送回去!”
“就算你这么说,我们也……没办法。”
“我不信——!你们只是在推脱责任!”
正当他们争吵不休,病房门再度被打开,淡月带着自己团队出现,“天栀,无法开启彩虹桥也是无可避免的,他们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你冷静一下,我的团队有办法暂时缓解他的症状,或许能给你们争取些与神城交涉的时间。”
天栀住了手,愣愣地看向他,“真、真的?”
淡月蹲下身,安慰哭泣的天樨几句,示意手下将天槲抬上担架。
治疗非常有效,众人忙碌了很久后,天槲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脸色也变好些许。观察了几个小时,淡月觉得已无大碍,于是交代了天栀几句、脱下手套,走到群青身边低声耳语。
“巡溟官,借一步说话,有关于黑疫,有些事……你或许会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