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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启明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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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本被抱在怀中,为窥视唱起催眠舞曲,他们果然一个接着一个睡着了。并且,会在醒后,声称这是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这就像被抱进母亲的臂窝般,安全又温暖,听她唱着摇篮曲,再与爱意一同入睡。

这必定是最香甜的一觉,因为,没什么比与爱意一同沉睡更美妙的了!

月光被隐去,罪恶在沉睡,那两个背着乌龟壳的人一刻不停地顺着下山的小道走。没多少人知道那条路,就是是知道了也不敢走。

因为,走那要经过一处山洞。

得深入洞底,从洞底穿过去,才能下山。可是,进了山洞的人,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疯了。他们一直说着:“有鬼!有鬼!山洞里有鬼!”

从此,他们对山洞有了敬仰,一种源于恐惧的崇拜。这也正好,月光有了可躲藏之地,姑娘们也有了绝对的安歇之地。

两人还在疾驰下山,直到叶念掉进了一个人为制造的大坑中。直径两米八大洞将她吞进肚,让她动弹不得,土色嵌进伤口里。

忍着擦伤和右脚扭伤的痛,刚想转动脖子,一阵剧烈的麻木和酸痛让她无法再做出下一步动作。只能倒在地上,等脖子的痉挛平复。

这简直是对身体的一巨大打击,你无法利用延迟的疼痛缓解最初的,只能忍受。

因为,疼痛是同时发生的,而不是一先一后。所以,你只能忍受这加料的痛苦。

“叶念,你等等,我马上就把你弄出来。”

“秋医生,别管我了,快走吧!说不定,已经惊动他们了。”

“别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了!现在,说清楚哪受伤了?周围有没有什么工具可以让你爬上来的?”

叶念环视一圈,什么也没有,只有碎石块和土,“不是,我说真的,别管我了!你快点儿走啊!我在这挺好的,给里面扔掉杂草,让我在这好好睡上一觉,正好也没人打扰。秋菡芮,赶紧走!要不然,等他们到了,咱们俩都得死!”

“现在,停止对死亡的期盼,我去找东西把你弄上来。至于你,给,用这堆草把你盖上!叶念,你得记住,在一个人人都想死的世界里,生,才是勇者的追求。”

菡芮扔下几堆杂草后,转身离开了。

而叶念看着远去的背影,透过草堆缝隙看天上那颗亮闪闪的启明星,嘴中喃喃道:“可我并不勇敢。我胆小,怯懦,有时候还会带点儿没来由的悲伤。你所看到的坚硬外壳,只是我的保护色,我并不是始终坚强的。”

“可我又不得不装,因为我一旦卸下假面,那些蠢蠢欲动就会立刻上前,将我分食殆尽。”

叶念等啊等,盯着天空,连眼珠子都不移动分毫。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故事,那个家喻户晓的寓言——《井底之蛙》。

一只青蛙,跳不出井,以为天空只有井那么大,它自大,虚荣,还有些愚蠢。

可,这是它的错吗?这是青蛙的罪吗?

众人都以为这是青蛙的错,因为它犯了自大的罪,可这难道不是井的过错吗?

是谁造出了井?又是谁让青蛙心甘情愿留在井中?青蛙是否也想跳出井去,只是不被允许?

这人为制造的井,祈祷青蛙能痴傻一生,让它始终抱着自大的愚蠢,让它以为天空自始自终都是如此模样。

小青蛙,如果能痴傻一生那还算是好事,至少不会感到无力的痛苦。可,就怕是醒了,意识到了,但用自己微薄的力量无法跳出井去。并且,之后的每天都在沉闷而又固定的循环往复中蹦跳,以寻找生的希望。

如果这样的话,那可就惨了!

因为,它们时时刻刻都会期盼跳出井的那天,期盼能见到真正的天空。

不仅如此,它们还得保持井中的思维,最好让同类不要发现它们的异常,要不然,就会最先死在同类手上。

终于,小部分好运的青蛙花费了健壮的四肢与活跃的大脑,跳了出去。它什么都带不了,除了磨损的关节和僵化的思想,就是可随意改变形状的血肉。

它以为它跳出去了!以为自己可以看到真正的天空了!

可没想到,自己不过是跳进了一个更大些的井,大概率,它会在这井中死去……

可怜的青蛙,在死后也不安宁,被当成寓教于乐的说理故事,并且,永远会以痴傻愚笨的形象流传。

“唉,没想到当傻子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能愉悦地度过这一生。”叶念一边想,一边缓慢地支起胳膊,靠在了洞壁的土墙上,等待审判日的到来。

“小念!”

“妈妈!”

“叶念,你看清楚我是谁再说话。”

“秋医生?咳,你刚刚的说话声很像我母亲,哈哈,咳!咳!”

“你怎么了?”

“口水呛了一下,不要紧。”

秋菡芮将从小屋拿来的木梯放下,自己顺着梯子爬下去,一落地就把正靠在土壁上的叶念背起,再拿出一截绳子把她绑在背上。

绑紧后,掂了掂,确定绳子足够牢靠后,她开始顺着梯子往上爬。

在她爬到距离地面还剩两节的位置时,梯子突然断了,她们一起掉了下去。

摇摇欲坠的木梯彻底散架,木屑与灰尘震天响,它们扬起的声浪比银河还要宽广。

摇篮曲中断了,那群昏睡的孩童再次长成杀戮者的模样,他们醒了。在他们惊醒的瞬间,一阵很明显的怅然若失感席卷而上,缓了一阵,随后像平常一样,用愤怒压制下去。而这愤怒的对象,他们早已找好。

不出意料,当他们看到木屋中空无一人时,这种怒气更加狰狞了。

简直变成了将水烧干后,聚集在锅中伺机而动的水蒸气。它们只等着你掀开盖,呼啸而上,烫红你腐烂的浆果皮肤。

“喂!毛裤,去里面看看。”

一个寸头,魁梧的男人推了推一旁刀疤布满全脸的,长得极像癞皮狗的囧字脸。

但囧字脸有些不高兴地回道:“为什么是我?怎么不叫驴脸去?”

“叫你去就去,别费话!”

囧字脸把衣服袖子往上撸了几下,漏出卷曲漆黑的毛发,皮肤如同被烧焦了的灰炭,看不出别的色彩,只有黑。

“每次有风险的活,都让我先干,真是个……”

“毛裤,你叽叽歪歪地说什么呢!赶紧去!”

“没什么,我没说什么,里面一切正常,进来吧!呸,这个土鼠,哪天等你睡着了,放点儿你的朋友陪你。啊!土鼠!你打我干什么?”

被称为土鼠的男人在小声喋喋不休的囧字脸头上敲了一下,像敲木鱼。

“噹”地一声响,将月亮敲出了月牙,让大地失去了视野,把金属头骨都敲出了一道口子。人们行走在闭上眼的黑猫身上,周围毛茸茸的,舒适地简直犹如母亲的爱抚。

无一例外,身处在这片大地上的人都感到了一阵愉悦地颤栗。

“土鼠,这什么也没有。驴脸!找到吃的了没有?老是这么慢。”

“你怎么跟他说话呢!”囧字脸的脑袋又被敲了一下。

“土鼠!我警告你,别再敲我脑壳了!”

“我敲了!我还敲!我就一直敲了,你把我能怎么着?”

“哥,行了!这什么也没有,连个饼干渣也没剩下。”

“怪不得急着跑,原来是没吃的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娘们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能怎么熬,叠着熬呗!”囧字脸露出淫^笑,腥气四溢,身体如同被捣成泥的绿鼻涕虫,恶心至极。

“哈哈哈!”

“哈哈哈哈!”

木屋内剩下的两人都被他的话逗笑了,三人的笑声回荡在屋内,比虱子咬还要令人厌烦。

“行了,都别笑了,省点力气,还得找人呢!等找到她们了,不是还要费一番力气吗?”说完后,在裤子口袋摸索了几下,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扔过囧字脸。

“毛裤,给!你先出去找,我和驴脸再把院子绕上一圈,看看别漏了什么。”

“漏了什么?”

“别废话了,快点儿的!”

“哦。”

毛裤出了门,越想越不对,为什么他们老是要把自己支走?为什么他们总是要单独相处一段时间?难道是?

他带着好奇,又重新走回了木屋,趴在窗沿上往里看。玻璃窗后的景象,让他惊讶地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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