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小看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了,五条悟居然能捏着鼻子养只咒灵,哈,真是伟大啊。
锋利的蛛丝将羂索的大脑状本体一下下地进行切割,因为其上附着着的、独立于咒力体系以外的灵力,羂索本应觉得等闲视之的疼痛却变得酷烈难忍:“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可……原谅……”
柊月只是定定地看着它,嘴里喃喃自语。
“你难道……啊——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嘶……你这个,发育迟缓的怪物……”
羂索的叫骂,柊月充耳不闻,直到它不敢再嚣张,而是曲意逢迎,试图讨好,也无济于事。
五条悟带着咒术师们追过来的时候,里梅已经率先开启了死灭洄游,空旷的地面,只有一滩难以分辨的古怪粘稠物体,和窝在夏油杰怀里的、恢复人类形状的柊月。
和这个世界没有建立过什么除了盘星教以外锚点的孩子,在盘星教失散以后也并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凭借着强大的实力,祂在死灭洄游中拥有了别人不敢侵扰的区域。
再后来,柊月好像也记不太清了。祂只是固执地维护着祂的领地,杀死入侵者,默默地守着妈妈和姐姐们的埋葬地,据说祂被判定,是和曾经的祈本里香并肩的特级过怨咒灵,于是上门的人就更少了。
五条悟也来住过一段时间,很讨嫌,会偷偷给祂使绊子。后来又因为要保护学生,所以离开了。
离开那天,他的表情很奇怪,看着祂,冷不丁说了一句:“那天被诅咒的,是你啊。”
祂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总之,这块地方只有东京高专的人能够来来去去,让祂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祂也没什么时间概念,只是日复一日地守在那里……直到昔日东京高专的仅存硕果来找到祂,说秉持着五条老师的遗愿,把他的遗体在这里一同入土。
不知道离上次见面过了多久,似乎人群里少了很多见过的面孔,剩下的学生们也都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祂声音沙哑,因为很久没有开口过了:“他,也不行?”
亲眼见证过决战的学生们都相当意难平:“不,明明是有什么东西干扰了老师!本来那一击没有那么大能力的,但是、但是……”
他们这边的最强战斗力,就是死在了宿傩手里。
“是因为剧情。”祂喃喃,这种情况祂很熟悉,一般都是世界意识被观测的高维生物“创造者”取代,为了“剧情”而营造出的磨难。
“会,没事的。”好奇怪,这些人给祂的感觉,也像妈妈。所以,祂笨拙地安慰他们,“你们,守在这里,我,过去。”
作为独立于一切事物以外的若镜,祂的能力和命运并不受到任何一方世界的束缚。那些因为高维生物意志而无法违抗的东西,对祂而言不足为患。
所以,那个嚣张的、夺走了某个黑发少年身体的两面宿傩,在杀死五条悟以后,也在当天死在了他的孩子手里。
杀死宿傩之后,祂只是普通地进食,普通地摄入能量。先是表情还定格在轻视和疯狂的宿傩,再是歇斯底里要给宿傩报仇的里梅,最后是目所能触及的一切咒术师。只要没有东京高专的学生阻止,都成为了祂的盘中餐。
进食的时候,白色的、柔软的、冰冷的什么,纷纷扬扬地从天上落下……祂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眶里会流出透明的液体,一个工具、一个已经不是人类的生物,也会因为不知名的情感流泪吗?
原来,又是一个平安夜。
原来,离祂失去亲人,也只过了一年。
宿傩作为能量实在是过于充沛,于是祂放出蛛丝进行消耗,遮天蔽日的丝状物逐渐包裹了整个世界,也隔绝了被“创作者”改变的任何可能。
“我的天哪……这就是你千辛万苦找到的若镜?”披着斗篷的人漂浮在茧外,对同伴发出惊叹,“我们要带这么大一个玩意儿一起走?”
“……”
同伴没有理会这个聒噪的家伙,伸出手,从这只包裹着世界的茧里剥离出一个小小的孩子:“这才是若镜。”
“带走吧带走吧,灵魂都快透支了,看着也怪可怜的。时之政府好像挺缺人,先送去吧,我记得那里的付丧神也挺会带小孩……”
于是整个世界陷入了沉睡,直到……直到故事重新开始,直到一切重来。
……
柊月睁开眼,踹走被子,带着一身郁气下楼敲响了某扇门。
门内传来“劈里啪啦”的狼狈声音:“快,把游戏手柄放下,有人来了,去开门!”“哈?为什么不能是你去?”“等等,我们好像已经毕业了……”
最后认输的五条悟挠着头,打开了门:“谁啊……嗯?你这是怎么了?”
打断两个爸爸的夜生活,今天的寿星理直气壮:“让我进去,做噩梦了,我要一起睡。”
五条悟“啧”了一声,抓了抓头发,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让他们清净。
柊月钻进房间,像十几年前用五六岁的模样刚回到他们身边时那样,睡在夏油杰的身侧,抓着父亲的手,听着里面血液流动的声音,感到脚踏实地的安宁。他枕着父亲的脉搏入睡,就像又回到了初生状态。
五条悟咪咪喵喵地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关了游戏,睡在夏油杰的另一边:“谁又惹他了?”
“不知道,算了,谁让他今天过生日呢?”
他们在绝望的世界观里放出的燕子,现在越过重重阻碍,终于回到了故土,栖息在了一汪明亮的春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