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黑尾鸥盘旋在码头上空,发出嘶哑的鸣叫。[1]
我缓缓睁开眼,医院熟悉的消毒水气味灌入鼻腔。
"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哦。"护士小姐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轻手轻脚的地解开我眼前的绷带。
经过手术回归原位的眼睛,沉甸甸的嵌在眼眶中,存在感过于强烈反而有点不太适应。
厚重的窗帘将阳光彻底阻隔在外,只有逃生通道的绿色指示灯在墙角泛着微弱的光。
像是怕惊动室内的昏暗,护士小姐压低声音嘱咐到:“不要睁眼。”
黑暗中,我听见镊子碰撞金属盘的清脆声响,接着是棉签轻轻拂过眼睑的触感。
药水的凉意和轻微的瘙痒让我的眼皮不受控制地颤动。
“恢复得很好呢。”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口罩上方的眼睛微微弯起:“再过两天就能见光了。”说完帮我重新包好绷带。
灯光亮起,等我适应光线亮度,就看到护士小姐正在收拾器械。
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到:“我同学他们还好?”
自己手术完后睁眼已经到了第二天,还没来得及确认他们的情况。
护士思考片刻后开口:“是日向枣同学吗?”我点点头,随即补充到:“还有佐仓蜜柑和正田堇。”
虽然Persona说他们已经回学院了,但是仍不清楚具体情况。
“啊拉~那个橘色头发的小姑娘就住在隔壁哦。”
护士小姐露出笑容,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推着器械车飞快地溜出了病房,临走丢下一句:“要去看看她吗?”
“等等——”我的尔康手徒劳地停在半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床头摊开的漫画书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我盯着封面发了两秒呆,最终还是掀开了被子。
只是关心一下同学的情况。我这么对自己说着,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小心的打开了病房门。
还没等我走到隔壁病房,虚掩的门缝里飘出了对话声。
“因为阿枣生气引爆的关系,刚好找到你们的位置。”听到正田堇提到阿枣,佐仓蜜柑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场景,连忙问一旁的流架:“阿枣他没事吗?”
“嗯……现在暂时需要保持安静。”乃木流架声音温柔带着一丝倦意,想必这段时间他也没能好好休息。
“他的身体慢慢会复原,不必担心。”
听到这里我靠在墙上,心情放松了些,既然他们都没事,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呢。”
温热的吐息毫无征兆地拂过耳畔,我浑身的寒毛瞬间炸起,犹如看到身后多了一根黄瓜的猫。
就在我差点没跳起来时,肩膀被一只手稳稳按住,在看清来人后我呆愣了两秒。
“咦?门外是不是有声音?”病房里传来窸窣的响动。
我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拽住他的衣袖,连拖带拉地把人扯进了自己的病房。
关上门,心读手中提着纸袋,站在房间中央。我背后紧贴在门板上,有点不自在的侧过头,避开他的视线,挡住自己的左脸后开口到:“……你怎么在这里?”
“来探病。”他提着纸袋朝我晃了晃,声音平静。
我脚尖不自觉碾了碾地板:“我记得自己拒绝了探视。”
“嗯。”心读君的表情纹丝未变,嘴角挂着那个万年不变的弧度。他的手指越过我的肩膀,指了指我身后的门板:“所以我是来探望蜜柑的。”
……什么啊……原来不是来看我的……
我压下心中莫名的失落,抬手理了理自己额头的刘海,强装镇定的开口到:“哦,蜜柑的病房在隔壁。”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
心读君就这样站在房间中央,纸袋在他手指上勒出浅浅的凹痕,他的目光安静的落在我身上,看透了我所有的狼狈。
我僵在原地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还挡在门前,匆忙挪开脚步往病床走去。经过心读身边时,余光瞥见他平静到近乎冷漠的侧脸。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我却感觉差点什么。
见他真的朝门口走去,我还是没忍住,开口到:“最近还好吗?”
这句话刚说出口,就为自己让人尴尬的聊天能力感到懊恼。
心读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玄关处的墙壁正好挡住了一部分灯光,他的半张脸陷入阴影中。
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后平静的声音响起:“嗯,还好。”
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我有一种碰壁的感觉,这种情况出现在心读身上,我只能想到他生气了。
我抬手挠了挠头发:“是吗。”
没注意心读的目光停留在我左手包裹的绷带上。
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房间中的沉默像潮水一般,缓慢没过胸口,窒息和压力让我不自觉咬起了指甲。
明明该说些什么的,但是……
他应该懂才对呀?我忍不住抬眼望向静立的心读,却被他失落的目光钉在原地。
“太狡猾了。”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打破了室内的沉默,却带来了另一种压力。
我怔怔看着他。
“明明是野蔷薇一直在欺负我。”他向前迈了半步,原本在阴影下的半张脸暴露在灯光下,双琥珀色眼瞳里翻涌的情绪让我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