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卜茵身后红透的太阳,只觉得刺眼又温和,卜茵的丹凤眸从怀里的鹿呦转移到霍朝渊身上,“看来小霍是答应我说的提议了?”
霍朝渊看着方才待在卜茵脖颈上的珍珠,“嗯,我会努力变得更好,保护太阳下的珍宝。”
这句话从此之后就成为了霍朝渊努力的人生目标,他从这一天之后,总是让自己优秀一点儿、再优秀一点儿。
直到成为新的不落的太阳,成为珍宝栖息的巢穴。
卜茵含着笑看着他,带着母性的光辉,“阿姨相信你。”
*
霍朝渊跟着卜茵的步伐从楼上走下来。
卜茵的怀里抱着穿着漂亮小衣服的鹿呦,他正在拿着一个跟他脑子都差不多大的夜明珠玩。
原先待在卜茵脖子上的珍珠在霍朝渊腕间泛着柔光。
霍朝渊走下楼梯,父亲拽他袖口的力道像在扯断风筝线。
楼下水晶吊灯晃得人眼花。
他却数清鹿呦睫毛投在巨幅画像上的影子——那位鹿家先贤掌心托着的位置,正笼着婴孩发顶旋涡。
“承钰又扯坏你算草纸了?”父亲压低的责备混着香槟杯轻碰声。
霍朝渊盯着自己袖口墨渍,那是今晨解黎曼猜想时蹭的,此刻却像命运盖下的戳。
鹿呦的银铃手镯叮当响过整层楼。
霍朝渊转头时,看见婴孩攥着拨浪鼓朝他的方向挥舞,鎏金请柬上的“呦”字在奶渍里洇开,竟与楼下宾客胸前的鹿家家徽重叠。
等鹿家的长辈在台上说完吉祥话,其他嘉宾都鼓完掌时,所有人都看见卜茵抱着这个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走到了霍家位置的旁边。
鹿呦的哥哥跟霍朝渊差不多大,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卜茵的身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卜茵将鹿怀谦轻轻地推到霍朝渊的面前,“这是鹿呦的哥哥,鹿怀谦,以后你就跟他一起上学吧。”
霍父听闻此言,眸中惊色微闪。
他深知,霍朝渊如今就读的国际学校虽属顶尖,但若与国家专为鹿家这类望族子弟开设的学校相比,其中所蕴含的人脉资源,远非前者所能企及。
目光缓缓落在霍朝渊身上,方才卜茵带他上楼时那亲昵的动作仍历历在目,心底的震愕便如涟漪般层层荡开,久久未散。
鹿怀谦与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神扫向霍朝渊,看向母亲怀里娇小可爱的弟弟。
片刻后,他对霍朝渊的打量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朝渊帮弟弟串上吧。”卜茵将红丝线递来时,尾指掠过他掌心生命线。
霍朝渊捻着浸透奶香的珍珠,忽然看清丝线上用金粉写的微雕:霍鹿永结。
当他将最后一颗珍珠穿过红线,鹿呦突然抓住他小拇指,奶膘蹭过斯坦福校徽的鹰隼图腾。
鎏金烛火渐次暗下,礼成的钟鸣余韵未散。
台下众人目光如潮水般漫过霍家席位,落在那个立在长辈身侧的八岁孩童身上时,俱是一滞——那目光里交织着敬畏、揣测与艳羡,仿佛在凝视一颗正在攀升的星辰。
谁都清楚,这看似稚拙的孩童身影,此刻已成为丈量霍家权势的新标尺。
当卜茵为其戴上那串刻着"霍鹿永结"的珍珠链,当鹿家摇篮里的婴孩攥住他的指尖,这一切早已超越亲缘表象,化作一枚沉甸甸的家族徽章。
水晶吊灯的碎光里,众人望着霍朝渊校服上尚未褪去的奶渍,忽然读懂了那些深意。
从今往后,京城权贵谱上,霍家之名将携着这抹稚子身影,稳稳嵌入顶级门阀的圈层。
这场看似稚子间的"结缘",实则是将霍家根系扎进鹿家百年荫蔽的奠基礼,是用奶香作引、织就权力经纬的妙棋。
满厅窃语如流萤纷飞,有人羡慕嫉妒、有人轻叩香槟杯,有人抚掌赞叹。
而在这明暗交错的目光织网中,霍家的轮廓正被重新勾勒。
霍家未来将不再是游离于核心圈层外的学术新贵,而是握着鹿家幼脉、跻身金字塔尖的新晋望族。
这变化,正如主礼台上那道"霍鹿联姻"的鎏金牌匾,在烛火中熔金铸字,字字如刻金,在满堂贵胄心间凿出清晰的刻度。
那是他们第二次见面,鹿呦这颗凤凰栖息在了霍朝渊这颗梧桐树上。
*
京城七月的蝉鸣攀着梧桐叶脉生长,霍家院墙外的青石板上总凝着层未干的槐花蜜。
鹿呦两岁那年,藤编婴儿车轱辘碾过的痕迹像一串沾着奶香的省略号,从鹿家庭院断断续续续到霍家窗棂。
霍朝渊卧室的百叶窗永远留着一指宽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