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付淼没有和众人一起用餐，他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次吃饭的机会，每一次饭点付淼都会主动现身，偶尔几次迟到也不会缺席，在荒星的时候，经常吃不饱饭，一支营养液都要分两吨来吃，真正的饭菜虽然营养不如营养液，但也依旧尤为珍贵，口感也是营养液完全无法比较的，他很享受味蕾带来的愉悦，所以这一次的缺席实在是少有。

芙芙有些担忧地提醒付淼：【饭点要过去了哦，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我有点恶心……”付淼缩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睁着眼，终端戴在手上，藏在被子里，但他看到床头灯在闪烁，频率和芙芙被唤醒时一样，因为是白天，所以并不会太闪眼睛，他不知道芙芙怎么从手环终端跑到灯上去的，他现在的脑子思考不了任何问题。

【是被精神攻击的后遗症。】芙芙很快下了诊断。

付淼闭上眼睛，无力回应。

检测到付淼的呼吸变得平缓，小床头灯迅速闪烁了两下，然后慢慢暗淡了下去，随即整个房间也跟着暗了下去，良久之后，一点点的蓝色光芒又慢慢从各个角落浮现，在床头汇聚成一个人类的模样。

【……】芙芙低头看着沉睡的付淼，非常拟人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蹲下来，平视着付淼的睡颜。

【滋滋——】

一股电流声突兀地响起，并非什么机器短路，更像是一种警告，芙芙一愣，拟人态瞬间消失，窗帘缓缓闭合，一切归于寂静。

夕阳西下，夜幕渐渐降临。

扣扣！

有人敲响了房门，付淼已经是半梦半醒，听到了外界的声音精神了些许，但脑子依旧模糊分不清昼夜，他撑手坐起来发现终端一直没有摘下来，睡觉压出了红印子，他这才记起今夕何夕。

付淼摸了摸脑袋，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了，他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天已经黑了，便唤醒芙芙问道：“我睡了多久啊，为什么管家要来叫我？”

付家的规矩很奇怪，只有早餐必须全部到位一起吃早餐，其他时候根本没有要求，中午他没下去都没人来叫他，晚上甚至一大部分人会选择去外面聚会或者自由活动，有十个人在家吃晚餐都很难得。

芙芙回答：【是关于您上学的事。】

“啊，已经解决了吗？”付淼有些惊讶，连忙开门，管家机器人站在门侧，他对着机器人点点头然后问道：“是爷爷找我吗？”

【是的，小少爷。家主已经在客厅等着您了。】

管家机器人很智能，他会统一称呼所有这一辈的人小少爷小小姐，但当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又会在尊称前面添加名字用以区分自己的对话目标。

我会去什么学校呢？付淼跟在管家机器人身后，漫无目的地思考，学校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应该在学校学到什么？有什么是需要去学校才能学习的呢？付淼扫了一眼手腕上的终端，学校会的知识比芙芙他们这种智慧ai系统会的还多吗？

到了客厅，付淼看到一个老人坐在主位上，他的身边坐了一圈小辈，老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在现在这个人均长寿的时代，付淼很少见到老人，显出老态只代表一个信息，他的寿命已经走到后末期了。

“爷爷。”付淼走过去，看到了特意为他空出来的沙发，他礼貌性地打了招呼便走下来了。

老人虽然年龄不小，子孙满堂，但在家里辈份算不上太高，现在的人受孕的概率并不高，付家的孩子对比资产的其他家已经算是多的了。

“嗯。”付家主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问道：“知道我叫你来是干什么的吗？”

“……”付淼有些沉默，怀疑安排他上学可能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所以才要这么隆重地同他说，甚至还卖上关子，他扫视了周围的一圈人，他回付家那天认人都没有这么多人过。

“是我上学的事吗？”付淼直白地问道：“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吗？”

“你认得几个字？”爷爷看着他，面上浮现一丝轻蔑。

付淼当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他思考了一下，道：“只认得生活中的常用字。”他在荒星还是会自己购物的，认得大部分自己需要的物品的商品名，在主星应该也是够用的，即使真的不认识，也可以问芙芙。

“你今年也有17岁了吧，一天书都没读过？”付家主皱了皱眉，脸上的不满越发的明显，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哼了一声，道：“早就说那个死皮赖脸的贱人教不了孩子，他当年要是好好在付家养胎何至于落到客死他乡的地步！”

“……”付淼眸光一寒，在其他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向他时，他垂下眸子，看向放在膝盖上的手，手环沉寂无光，仿佛普通的装饰品。

付家斜他，道：“既然不认识什么字，明天我就请人来教你，顺便教教你礼仪，纠正一下穷乡僻岭学来的坏习惯，一个月后再去学校，免得给我丢脸。”

付淼依旧沉默，他对文字的了解不深，不知道自己一个月能学到多少字，对自己习惯的好坏也没有什么很清晰的认知，至少在这个月里，他的习惯没有被人指摘过，他将爷爷的话抛诸脑后，等他接下来的话，今天人这么多，肯定不是只和他说这一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