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观倒是直白,也未同他废话:“今日前来,不为它事,上苍万祭想必苦恼上神已久,但此次,上神必须前往。”
藏嘴角抽了抽,这话已经是今日他第二次听到了,虽说次次有来劝他之人,但此次格外的多。
他暗自叹气,也是无可奈何。藏仔细衡量了一番,想来想去倒不如卖神君观一个面子,免得往后几天还有人在他耳旁扰他清静。
藏微微一笑:“好呀。”
神君观愣了愣,显然是未曾想到他如此轻松就应了下来。
观朝他点点头,负手于后,轻声道:“说来,此次上苍万祭,可比往届有趣……”
藏看起来无甚兴致,听罢也只是随口回道:“哦,何出此言?”
“命殿……”
神君观不知为何长叹一声,道:“观风阵,看不清神界的未来……”
其实是神族的未来,但这话他可不敢明说,“异类”这个头衔,他如今还担不起。
藏蓦然抬头望向他,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他回予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天真,上神藏本就不欲将自己放在漩涡的中心,谁知“漩涡”主动“拥”向了他。
他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把扇子,样式不同于之前那把,扇柄精银倒影出他此时飘忽不定的双眸,思绪万千。
“唔……如此,命殿要做什么呢?”
这纯属明知故问了,藏笑笑,以他对命殿的了解,神君凛那厮为了维护“命殿荣光”不可能没有动作,至于具体行动如何,那与他何干?
“神界怕是有大变,命殿……”
“怕是要在上苍万祭上再开观风阵一探究竟……”
藏眼皮一跳,露出少有的惊恐神情。
命殿疯了?要在上苍万祭……
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自取其辱还是……
不,神君凛不会那么傻,他最是注重所谓“利益”二字。
神君观欲言又止,面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藏又惊又忧,连忙上前,神君观确实摆摆手,表示无碍,他合眸却是未曾及时掩盖那分苦涩,还真是……
天命啊……
神君观有些痛苦,眸间金光流出,游荡在他的周身。袍琚翻飞,他掀开眼皮,又回到了那副处变不惊是模样,只是藏感觉他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好像更加淡漠,冷清。
神君观是异瞳,好像与往常没什么不同,鎏金色的左眸,墨灰色的右眸。但让上神藏陌生的是神君观的气息,好似神性更甚,他仔细打量了下神君观,发现他的右眸好像黯淡了些,几近无光,但左眸却是鎏金更甚,扑面而来的冷淡。
灰色的长袍更添这种气息,让藏微微皱眉。
“你……”
他有些迟疑:“当真无碍?”
神君观面无表情,微微颔首,道:“如此,我便先行离去了。”
说罢,独独留下一个不近人情的背影。
上神藏在刹那间感觉神君观变了不少,性情温和,当真是性情温和吗?
至交好友,为何会给他一种陌路殊途之感?
念及此,心中微微触动。
——
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极好看的弧度,观风阵中不断变换,千般万般景象自眼前而过,如一片落叶,归根与地。
刹那间,破碎,镜片好似琉璃毓瓦,似是星辰日月。
蓦地,阵中毫无征兆的划过一点火星子。它坠落于阵底,在法阵的光辉下化为虚无。一点,一团,一场,九天玄火欲要焚尽一切,沸腾,照耀整个天地。
神君凛蹙眉,虽身处于阵外,但火焰照耀着他的面庞,他感到了不安。
说时迟那时快,一点火星悄然爬上他的衣袍,他挥袖。
只见那仅可窥探一角的未来中,一道身影自眼前翩然而下。
身处何处,或是幻境。
那人袖袍染上离火,自高楼坠下,天空中朱红色的法阵散发着刺眼的光芒,大绽。
清风徐过,观风阵罩下,二阵重叠,一时让人分不清虚实。
身处或许还是未来,但是真实还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