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行翻转着方才从身旁梅树折下来的枝条,好整以暇,眉头微微挑起,嘴角上扬,似乎心情不错。
一阵冷冽的冷风袭来,身旁梅树宁折不屈,随风而动。离行的发丝迎风浮动,身于梅树旁,神色有些平淡,却是依旧笑着。
应无葬愣神片刻,神色凝重。
外界谈到阴极山主,只有阴晴不定,实力强悍的评价,甚至连具体修为实力都不知,名字更是仙界的一个谜团,旁人只唤其阴极山主。
俗说,知道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背负秘密的人往往因此而死。
念及此,那眉头间的忧郁越发重,一时之间,也是无人再言,气氛倒有些尴尬。
离行倒是无畏,她最不怕尴尬了,只要她不说话,尴尬的就不是她。为什么要内耗呢,尴尬的不是对方吗?
说来,离行这个名字,放在这位阴极山主身上,倒有些违和。
离为火,属阴。阴极山如其名,阴属之极。阴极山主,后天仙族,灵根属水,其中极品。矛盾但尚可。
应无葬无奈,躬身拱手一礼,恭声道:“应无葬见过前辈。”
离行蓦地有些笑不出来了,嘴角僵硬,抽了抽,没有应下,面露难色,似有折煞之意,就是连语气也带了些慌张:“可别,吾或许担不起你的一句“前辈”。”
她并未用对下的自称,面上慌张又不像是装的,眼神却是一片汪洋,深不见底,遥遥望去,竟忽觉一阵眩晕,有种堕入深渊之感。
应无葬闻言,抬头,不明所以的掀开眼帘,第一次正视了这位阴极山主,神色仍是恭敬之色,表明自己不敢造次,也是给足了这位面子。
“前辈师从迎华仙尊,倒也不知比晚辈大了多少轮了。”
话听起来带了些调侃之意,但看着应无葬的神情,便知他并没有开玩笑,他的声音都是冷的,如千万载不曾融化寒雪,声情并茂,眼神锐利寒冷,直让人不寒而栗,面上没有多余的神情,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离行没哼声,不置可否。暗下却是叫苦,别人那都蠢,以为应无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仙族,还好她是醒的——世人皆醉唯我独醒。
平白折寿……
离行不悦,但她不说。因为找茬要找软柿子捏,身前的这位可是硬柿子,身后还有铁板,满满当当全是人。
乍一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凉飕飕的。
呵……发疯没地方发,只好回到在阴极山找属下的茬。
不过她此行的目的还未完成,自然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似乎是想到什么令人愉悦的事,离行再次勾起了她的唇角。
带着和善的笑容,轻声问道:“方才见你眉头紧皱,可是有不顺之事?”
应无葬深知此人的阴险狡诈,十分谨慎,琢磨着该如何回答。
那人却自顾自开口:“阴极山过两日办宴,氛围当是十分“融洽”,想必定然可缓解道友的不顺,吾欲邀道友来宴会一座,不知道友可愿?”
应无葬冷眼瞧着,无动于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纵使机会就在眼前,他也不准备答应,进阴极山的法子还有很多,但他着实不想用。比如找一个实力低于他,被阴极山邀请的仙族,杀了,画皮进去。
念及此,他眼中划过一道戾气,身上的那股寒气更甚。
离行此番倒是与传闻恰恰相反,十分善解人意。但也不算,因为她仅仅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毕竟有了戏台,请的主角不到场,这戏不说是没法演,只能说少了些趣味,与她而言更是乏味。
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离行就是穷追不舍,继续道:“无妨,知你为难,不论你来或是不来,吾都会留席位于你,至于名义,就以吾游历三界时结交的友人的名义吧。”
“看你喽。”
离行看似是退了一步,实则是将应无葬的退路堵死了,毕竟她知道,应无葬一定会来。
达到目的,瞬间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随意道:“吾还有事,便先离开了。”
说罢,身化长风,似是同来时般,在旁人不觉时,离去了。
应无葬暗下叹气,便准备原路返回。
却是,一阵梅香扑面而来,一时之间被冲昏了头脑,下一瞬,天旋地转,不知身处何处。
迷迷糊糊中,应无葬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然后……
那人向他而来,身后光芒万丈,仿佛日月。
依旧是看不清的容貌,但仅仅从轮廓上来看,应当是一个仙姿佚貌的男子。
梅香仍存,眩晕感一瞬间吞没了他。
身子不自觉向后跌去,便落入一个冷清而又温暖的怀抱。
那人勾勾唇角,眉眼含笑,身上那经久不化的冰山气也散去不少。
良久,那人指尖闪过一团光点,没入应无葬的身体,神情漫不经心,却又是略带兴致,他收敛笑容,额间神纹闪烁,一种不知名的气息环绕在他周身。
应无葬掀开眼帘,撞入眼眸的,便是一张极冷的脸。
冷漠无情的眉眼中,却又有一丝缱绻眷恋,可谓是温和。
如是苍山新雪,冬日冽风,着实冷清淡漠。又似是春日新生草木,暮秋落叶,看似富有生机,但气息又带着一丝不易可见的死气,多添几分阴沉。
应无葬蹙眉,那股熟悉感再次袭来,又再次沉入海底。
“你醒了?”
那人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挥去那缕死气,自顾自道:“也巧,这么快便再见了。”
于外界而言的一周,以他而言,或者说是于此界时间流速而言,不过是三个时辰罢了。
是那日在秘境的神秘人。应无葬蓦地反应过来,想起了那张在记忆中模糊不可见的面庞,一刹那,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却又是什么也未曾抓住。
“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