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阳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神秘的笑笑,整个人都气息更加飘渺。
“老朽并非终审执法官,本无资格问你这些,不过是因为好奇心罢了。老朽若是欲要害你,你此时,怕已是灰飞烟灭。”
应无葬哑着嗓子开口:“前辈问我为何要杀朔书?”
他自嘲一笑:“不过是遵从指令罢了,我倘若抗旨,今日前辈怕是见不着我。”
何止是见不着?他们不仅会要了自己的性命,便是连魂魄,也要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届时,他连轮回都入不了,左右都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倘若死在诛仙台,若是那人当真抛弃了他,心中有一丝往日情分,让他入了轮回,来世再不相见也好……
他苦笑,似是自嘲:“左右都不过是死,我也无能为力,陷入我这般境地,怎样想来都不重要了吧。”
弃子便要有弃子的觉悟。
他早就知晓,但真到了这一日,对这个满目疮痍,对他恶意满满的世界,他竟还有一两分不舍。
茫茫大雪埋尽往生,一别此路。
“哦?这么说,你是不想死咯。”
沐阳走进了些,看着他一脸面如死灰的神情,叹声道:“年轻人,凡事不要看的那么悲观,万事万物,都有解决之法,回旋的余地。”
“你可听过‘船到桥头自然直’这句话?”
若不是面前的这位身份是仙帝,应无葬还以为遇到了宣扬‘顺应自然’的道士。
“不要一脸不信的神情嘛,虽说生死自有天命,但汝本就是超脱天命之人,亦然能打破生死之命。”
应无葬抬头,秉着尊重的原则,听他说下去。
谁知沐阳再无后话,沐阳摸着胡子,似是在沉思什么:“稍等,容老朽想想。”
应无葬顶着头上一排黑线,并不期待这位老人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毕竟今日,他逃不过一死。
“不如……老朽带你叛逃吧。”
沐阳十分平静的说出了‘叛逃’二字,应无葬愣住,看向这位和蔼的老人,眼神仿佛在说:“仙帝,您是认真的吗?”
“除了逃,老朽也想不到它法。”
应无葬无意牵连他人,哑声道:“前辈还是尽快离开吧……这……或许便是我的命。”
贱命一条,应无葬这样想着。从他生命开始的那一刻,幸运好像就从未将于他身,或许有那么一刻,但也仅仅只是那一刻罢了。
何况,或许那人一开始只是抱着玩弄的想法,总归是陌路殊途罢了。
他这样想着,殊不知身后有一点金光没入虚空,也不知是去往了何处。
“也罢……也罢……或许真是命吧……”沐阳仙帝望着天,雪已经停了,天依旧灰蒙蒙的,似是呼应了一开始便已注定的结局。
远处传来一道声音:“沐阳仙帝,你走得倒是快,让我等好赶。”
来人正是此次终审的执法官——仙君无泱。
这人应无葬也认得,说来当初打交道的时日还不算少。
仙庭还真是找了一帮“老熟人”。
“…………”沐阳不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无泱随后看向了应无葬,面上毫不意外,正声道:“罪仙应无葬,你可之罪?”
无泱并不知应无葬已然恢复听觉,自顾自用法术帮他恢复听觉。
“知罪。”
无泱愣了愣,显然是未曾想到此人就这么轻易认罪,甚至连最经典的环节都没有。
但同时还有一丝不敢置信,这么强大的实力,都不反抗一下的吗?
他又连说了几条罪名,应无葬也是供认不讳。
真是奇了,从来未曾见过这么好办的终审,中间环节都省去不少。
这要是某人,怕是打死都不认吧……
无泱似乎想到件好事,脸上笑容更甚。
显然心情十分愉悦,当下也就对身旁沐阳仙帝不停传眼神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
“罪仙应无葬,欲杀害仙君朔书,扰我九重天秩序,今剥离仙骨,灭其肉身,打……”
他话音未落,便觉一道恐怖的威压袭来,他微微侧身,余光撇到身后那位身着井天色广袖长袍的仙君。只见对方面露警告,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谁跟“拳头”……哦不,“指令”过不去嘛……
先前在万仙会就领悟过桑和的可怕,无泱此番更是不敢造次。
毕竟没有损害到他的名声……
匆匆改口道:“打下仙界九重天。
这话纯属废话,人都死了,自然要打下仙界九重天。原本他要说的是,打碎三魂七魄,不入轮回。但奈何身后的威胁,不得已改口。
应无葬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别回头,不愿看他。
桑和……
他哑声喊到,很快便被风给吹散,也不知道对方听到没有。
桑和内心挣扎痛苦,他倒也并非无能为力,但如此便是违背了他的“人生准则”——利益。
何况他是星宿宫少主,还要为星宿宫的未来着想。
是荣耀,是枷锁,是身不由己。
但心口却是传来一股穿心的刺痛,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脑海中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可重蹈覆辙……”
别见了……
桑和猛地回头,无心顾及那股刺痛还有那道声音再说什么。只见应无葬被几人托着,剑刃刺入心尖,一道光丝从体内抽出——那是仙骨!
话说只有先天仙族方可拥有仙骨,应无葬按理说是“后天仙族”,体内如何会有仙骨?
他似是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再也说不出口,肉身被打碎,风不过轻轻一吹,魂魄便散了无数,落下九重天。
原来死是这种感觉吗……应无葬想。
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影,还未来得及惊呼,那人便以随着应无葬的衣角,一同堕下了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