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是谁受了伤?”
“方才有人从塞北来,在城门外要进城。这人伤得很重,我想着若能把他救活,也许能从他口中问出些塞北的情况,找到一些线索。您快帮我看看他的伤势如何。”薛长平说道,眉宇间隐隐透着忧虑。
麦苏木点了点头,走到水盆前,洗净双手,戴上特殊的手套,开始检查伤者的伤势。
她仔细查看着男人的上半身,包扎虽看着复杂,实则伤势不算致命。
“这伤包扎得很到位,看着严重,实际上皮肉伤居多,未伤及骨头。”她解开男人腿上的绷带,看到腿上纵横交错的刀口,眉头微微一皱,“幸亏是冬日,这伤口没有化脓,但刀口很深,每一刀都是冲着性命去的。好在包扎及时,不至于大出血。”
她抬头看了一眼薛长平,继续道:“为他包扎的人似乎颇懂点疗伤的手法,还上了药,问题不大。他这底子不错,练武之人皮肉愈合得快。只要好好静养,四五天就能醒,一个月便能下床走动了。”
薛长平坐在一旁,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麦苏木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心中微微一动。
在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是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但薛长平的眼神里,藏着太多连她也看不透的沉重。
麦苏木心中暗叹,第一次为她疗伤时,便该明白,一般人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伤痛?
“放心,没有性命之忧。”麦苏木的话打断了薛长平的思绪。
听到这话,薛长平终于回过神,抬头正对上麦苏木探究的目光,心底微微一颤。
麦苏木的眼神在薛长平和病人之间来回扫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你认识他?”
薛长平没有隐瞒,低头颔首,声音有些沙哑:“是……他是我二哥。那天我回家时,家里的房子已经烧成了废墟,我的家人……也都没了。我以为二哥也……”
麦苏木心中一紧,没再追问下去。
薛长平的背景她从乌尔塞那里多少也知道一些。她站起身,走向药柜,开始配药,给薛长平留出一片空间。
她忍不住轻声提醒:“这是你的事,我不会多嘴。不过,乌尔塞迟早会知道的,没有什么事能瞒过那孩子。”
“嗯。”薛长平轻声应道,双手合拢,轻轻握住霍灵山躺在床边的手。
麦苏木的提醒她自然听得明白。这里是乌尔塞的地盘,所有发生的事,想瞒过他显然不可能。
事实上,她也没打算刻意隐瞒什么。
她和乌尔塞之间的关系很清楚,不过是合作互利。她并未发誓向乌汗人效忠,而救二哥也不会耽误乌汗人的事。
霍灵山全身上下包扎得只剩脸露在外面,刚才她走到那个戴头巾的男人面前,本想揭开头巾看看他的真面目。结果一眼瞥见了车上躺着的霍灵山,还伤成这副模样,便顾不得其他,立刻带人过来疗伤。
听了苏木婶的话,她心中隐隐有些感激,若不是那个戴头巾的男人,二哥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哎呀,糟了。”
薛长平抬头看去:“怎么了苏木婶?”
“唉,老了就是记性不大好。”麦苏木摇摇头,略带无奈地说道:“我这里的乌籽草全都用完了。前段时间有不少士兵得了冻疮,用掉了不少药材,加上大军急着赶路,也没来得及补充。要想配药,必须尽快去采一些回来。”
“乌籽草?”薛长平立刻站起身,“这药在哪里采?我现在就去。”
麦苏木:“还是叫几个士兵去吧。城外的小山上应该有乌籽草,不过山上雪厚,寒气太重。你这身子,好不容易才被我调养得好转些,别再折腾了……”
薛长平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让您为我二哥看病,已经是破例了。这是我的私事,我亲自去采,不会耽搁太久。麻烦您再替我照看下二哥,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麦苏木望着她,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这孩子……”
这副模样,倒是和她看着长大的乌尔塞像的很,都是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住的人。
情理分明,不依赖任何人,也不愿欠人一分。
麦苏木终是无奈地摇摇头,取出一张卷起的图样,递给薛长平:“这是乌籽草的样子,你拿去对着找。记得多穿些衣服,山上寒风刺骨。还有,采不满药袋也赶紧回来,傍晚山路危险,千万别误了时辰。”
薛长平接过图样与药袋,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