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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注意到,弟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抽条”,个子长高了不少,身体也变得更加修长。当她抬头跟他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我说,你能不能弯下腰听我说话,我都能看到你的鼻孔了。”
“好的。你想说什么呢?”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果然坐好了。
“咳咳。”
她捧住迪亚哥的脸。于是他们面对面定睛注视着彼此。
貌似欧洲人的瞳孔都会在不同光线下改变。比如现在在温明亮的阳光下,迪亚哥的眼睛呈蓝绿相间的颜色,中间倒映着小小的她自己。他的眼睛还有点像小动物,灵动、野性,也许还藏着点别的什么秘密。
那么,他也能从她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吧。
“你的眼睛真有点像狐狸,是那种幼狐,真的好神奇。”
“哦~原来你是想看我的眼睛啊。”他玩味地喃喃道。
“别说话!”
她观察着他的眼睛;他也在细细看她眼中瞳孔的变化。
“以前我还以为你的眼睛是黑色的,居然混着点绿色。很像…夜明珠的光泽呢。”他接着开口道。
“什么夜明珠?”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宝物。我听说,中国的皇族下葬时会在口中放一颗那样的宝珠,据说可以尸身不腐。而且,即使是夜间也能把周围照得亮如白昼。”他很认真地解释道。
玛丽安娜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好傻。“为什么会想到夜明珠呢,嗯?”
“因为你的眼睛,美得难以形容。”
这段描述属实有点夸张了,她并不吃那一套。
“你-学-坏-了。”
“什么?哈哈…我用到这样的比喻也算失礼么?”
迪亚哥发出一阵超苏的笑声。话虽如此,玛丽并没真的生气,她微笑着注视他。这个弟弟,总是能让她的心情变得轻松。
…
周末,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房间里,带来一丝温暖和明亮。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那是女仆们用来清洁家具的清洁剂的味道。今天是个大扫除的日子,整个房子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大小姐的闺房也不例外。这是一个充满少女心的空间,玫粉色的壁纸、浅色的纱幔与窗帘,还有填满了名贵羽毛的厚实床铺,一切使人舒适度拉满。女仆们忙碌着,整理床铺、擦拭家具,确保一切井井有条。玛丽安娜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玩具和装饰品,这些小玩意儿见证了她从童年到少女的成长。
迪亚哥自在、随意地趴在姐姐的床上。他像个妩媚的千金侧躺在床上,把玩着靠垫上的璎珞。他的姿势慵懒而自在,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逐渐成熟的轮廓。玛丽安娜瞥见他的小蛮腰、小翘臀,以及一双好看匀称的长腿…
嘿嘿嘿,弟弟长大了,真是不一样了。
有时,玛丽安娜不免有一种时空割裂感。她回想起迪亚哥刚来家里时的样子,那个邋遢的小男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他身上难道还看得出一点低微下贱的阶级痕迹吗?强烈的自尊,孤独感,与生俱来的野心,谁见了不会说这是个前途无量的孩子?如果有,那也被他时而冷漠、时而狡黠的假面掩藏得严严实实。凭借迪亚哥对她的实诚和信任,她自己偶尔还能从中窥探一二。
说不准迪亚哥心里是否已经有了仇恨的苗头,如果不希望他将来太悲剧,现在帮他掐灭这个不健康的念头是最好的。他的思想很深沉,但他也只是个比较敏感的孩子。玛丽不期望他真能改掉长大后的种种劣迹。不管怎样,只要他能安于普通人那样的生活就行了。
“我说,你干嘛一直看着我?”他挑了挑眉,侧脸趴伏在床垫上,嘴角的婴儿肥都被挤出来了。
“看你怎么了?身上会少块肉呀?”她噗嗤一笑。
“啊啊,姐姐的嘴真毒。”他歪着嘴笑了笑,偏了偏脑门,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讲真,你那小身板没什么好看的,谁稀罕你呀?”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他终于有点坐不住了,修长有力的胳膊蓦地伸出去,作势要环住她脖子,去掐她的要害部位。
“不要啊!我不说了!”玛丽安娜连忙求饶,想起小时候总是她轻而易举地收拾小弟弟;谁成想,如今风水轮流转。
记得5、6年前,她和负责搓澡的女仆早就把他身上看光了。比如胸部有几颗痣,髋骨旁边胎记是什么样子,她全都了如指掌。玛丽安娜有时故意取笑他,迪亚哥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他就把注意力放在房间里形形色色的玩具上面,调侃玛丽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
“我才不是。”她懒懒地反驳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
“你还说你不是!我敢说,你现在还天天抱着玩偶睡觉的。”他翻出一只兔子玩具,在手里晃了晃,故意逗她。
“啊,被你发现了,弟弟真棒。”她敷衍了一句。
“我还记得这个小兔子。”
迪亚哥继续翻找,又接连找到几个玩偶,乐此不疲。
“迪亚哥,这个灰色老鼠玩偶不是送你了吗,怎么在我房间?”玛丽安娜指着另一个玩偶,问道。
“哦呀…我快忘了这个玩偶,早就不玩了。所以,我就偷偷塞给你了。”说罢,他淘气地吐了吐舌。
“你…”玛丽安娜有些无奈,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知道,尽管迪亚哥有时候会故意逗她,但他心里始终把她当作最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