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之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林玉期将那楚尧一整个罩住,听得两人一来一回地开始针锋相对,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气。
正当她打算原地等待林玉期诈出楚尧口里的信息,却见那罩子里的楚尧神情蹊跷得不像话,他说自己本命法器被扣押,惊慌焦急也是理所应当,但是他这副双眼通红的模样,以及遇事就干脆逃走的应激模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渔之三两步跨过去,站到林玉期身边,就听林玉期顺势猜了几个含糊不清的答案,最后已然胸有成竹:“那我清楚了。”
“是因为什么?”渔之给她搭了话。
就听林玉期了然一笑,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能力,答道:“他估计已经被天衍处抓住过一次了。”
渔之顿时明白了过来,此时再看楚尧的状态已经有了新的判断:“所以,你要跟我们说的线索,就是天衍处?还是你在天衍处听到了什么?”
前者的可能性最大,看他这副恨急了的样子,在天衍处必然是被折腾狠了,甚至被关在某处也说不定,虽然不知道天衍处要他做什么,但能让他销声匿迹这么久,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想必也不会让他涉及到太多机密的部分。
此时林府的下人们都识趣地回避,一个常常跟在林玉期身后的手下听得线索,也训练有素地立即吩咐下去查办。
楚尧困在法阵中的身子一晃,好似站不稳似的,脸上的讥讽却依旧分毫毕现:“我还以为大理寺卿府上的人不同,没想到也是个无赖混子,我的本命法器没拿到,绝不会再透露一个字。”
闻言林玉期也没生气,反而是低头笑笑,好似提醒他似的,伸手戳了戳眼前的光罩,示意他现在是被人抓住,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你的法器,渡月已经回南域试着替你取了,”渔之上前道,“你很会找人。”
楚尧笑了笑,似乎只把她当个毛头小子,也没多在意。
“既然前辈没找到法器之前不愿意说出线索,那我问问长公主的事情,总没问题吧?”
“你也很会找人啊。”楚尧闻言,眼神瞬间冷冽了起来,一时间神色有些复杂。
“长公主为何郁郁而终?跟你有没有关系?”
谁知楚尧闻言沉默了一会,重重地呼出了一口郁气,才缓缓开口道:“你会问我长公主的事情,想必知晓过她的事迹。”
“长公主的《经世论》振聋发聩,叫人不敢忘,我只是纳闷,这样一个清风朗月的人物,怎会跟你扯上关系?”
却听楚尧只是悲凉地一笑,也不反驳渔之话语中的不尊,幽幽道:“你既然知道《经世论》的存在,那又怎会猜不到长公主郁郁而终的原因?”
“难道不是因为你……”渔之话没说完,犹如当头一棒,才反应过来,就听那前太子太傅继续说道,“是啊,就是因为我,要是我教太子的时候,没有心软让她旁听,想必,她也没有这后来许多劫难了。”
是了,三年前《经世论》昙花一现,就迅速消失,若不是自己当初天天赖在秦婆子的书屋里读书,说不定也和许多普通人一般,继续无知无觉地过着仿佛有一双划定界限的手规划好的人生。
可这本绝世遗作又是怎么来的呢?
即便贵为人皇朝廷中的长公主,但在当年那魔神一战的阴影下,身为女子,本身怎会有机会接触内政,更遑论亲手写下并发行开来了。
“是我……我后来又在她完本《经世论》后太过多事,替她瞒过礼部的审查,任由这本书流传到民间,才给她招来了……终身监禁。”楚尧眼中的悲痛呼之欲出,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连嘴唇都在颤抖。
渔之骤然听得这堂皇真相,一时间如遭雷劈,难掩心中的悲愤,不敢置信道:“那你呢?”
“我就不必多说了,”他道,“我自作主张做这些事,当然被百官变着法地弹劾造谣,不久后就被罢官了。”
人心诡谲,宫墙里时刻风云变幻,每个人都如履薄冰,一个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
正唏嘘着,林玉期却忽然眼神一凛,适时发问:“那你又是如何与天衍处扯上关系的?”
楚尧跟渔之谈完这一番,再听到问话,反而平静了下来:“事到如今,我再瞒你们也没有意思,”他看着渔之的眼神已然变化,好似对待不懂事的小辈,“天衍处觊觎我的法器已久,趁我罢官,等不了几天,就想了个借口抓我。”
“你的法器有什么玄机?”渔之问。
“我的法器,就是制造粟果的灵器,日晷盘。”
几人猝不及防就撞上了线索,顿时精神一震。
“但我一开始没让他们得逞,”他继续道,“我逃去了南域,机缘巧合下修为大涨,入了巫蛊族长老的眼,作为客卿受了一段时间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