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南在车里很尴尬,忙随口扯两句话转移话题:“我看那本古籍是书屋的老人家塞进包裹里的,是帮助修行的心法吗?”
渔之被这么一问,暗自绷紧了呼吸。
这揽潮刀法听起来戾气就不小,如果让爹娘听到,保不齐会觉得这刀法又要炼出浊气,到时候又被收走。
“这古籍……”云天南摩挲着下巴,还在好奇,“这古籍好像用的是上古雨师国的文字,你的老师什么来头?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啊,这上面的文字,你看得懂吗?”
她不敢抬头,只是含糊应了句:“嗯,差不多吧。”
“她老师塞的能是什么好东西?”罗伊娘非但没被转移注意力,反而更生气,两条眉毛都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周渔之才跟着她学了几年,就能背着我修出浊气了,女孩子这个样子说出去多丢脸!”
渔之被骂麻了,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云天南见状不妙,忙打着哈哈解释:“这个您有所不知啊,简单来说,修道者修的是本心,无论是清气还是浊气,都是天地自然之气,没有好坏之分,所以您大可放心。”
“那为什么仙门只修清气?”
“仙门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呀,我也清浊并修的。”
“那难怪你这么说。”
“好了,”周一铭大掌一拍渔之的肩头,沉声道,“反正,进了仙门,你就只管好好修行,好好走天道。吃穿有什么缺的,就来信告诉爹,将来啊——我们还等着靠你光宗耀祖呢!”
渔之不动声色地将夹在古籍的法阵藏起来,淡淡地回应:“我知道了。”
*
行路好半天,几人才在沿路的客栈休整下来。
渔之把行囊都放在马车上,进了客栈点面吃,却见云天南抱着他的宝贝罗盘不撒手,吃饭都要带着走,不由得拍了拍他肩膀,笑眯眯和他搭话:“你这罗盘这么宝贝,怕被偷啊?”
云天南脊背一僵,倒还真窘迫了起来。
他侧过身,偷偷和渔之说道:“实不相瞒,我只是个委托,怕你爹娘介意,说自己是仙门的人,不过你放心,把你安全送到沈指挥使身边我还是能保证的!”
难怪我爹娘要亲自押送啊,渔之瞥他一眼,这人好像不太靠谱。
店小二很快端来了两碗素面和两碗荤面,渔之看着摆在自己和云天南面前清汤寡水的晚饭,深深叹了口气,原来这所谓的清修生活啊,已经提前开始了。
不过渔爹这会出去了一趟,说是要回马车里拿辣酱,外面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我行李呢?我行李呢!”
“谁把我行李偷了?抓贼啊!”
周一铭浑厚的呐喊响彻整个小店,罗伊娘急得冲了出去。
渔之和云天南对视一眼,不是吧,还真有贼啊。
我的天蚕茧!
渔之猛地想起这茬,也慌忙跟了出去。
“你们这家店是怎么做事的?保管客人的财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还是说这就是家黑店,专门开在官道附近,故意配合小偷盗取他人行李的!”周一铭抓起店小二的衣领,怼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顿输出。
店主急忙在一旁道歉:“客官,我知道您东西丢了很着急,但是您先回忆一下,到底是不是在我们小店丢的?具体是在哪个地方丢了,丢的东西长什么样子?我们也好帮您找嘛这不是?”
“我都说了是行李!一家人的行李都在马车上!就停在你们店的马棚里,难道你听不懂吗?”
店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绕着圈子道:“客官您有所不知啊,我们做小本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声誉,这方圆几里哪家店不知道我们已经在这里开了十年了……”
渔之不想再去听他们吵架,自顾迈步出去寻找,她有点担心这是陶家兄弟趁机报复。
她两指作牵引决,尝试着感应自己的行李。她能感觉得到,天蚕的虚影咬了她一口之后,与她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联系,正如此时她知道天蚕一定就在附近。
云天南也跟了出来,看见她的动作,便问:“莫非是你的行李里面,还放有带灵气的物件?”
“对,有一只天蚕茧。”
“天蚕茧!”云天南差点喊出来,忙压低了声音问,“是六合天蚕?你养的吗?”
渔之斜眼:“我抢来的,怎么了?”
“被天蚕认主所需的仙缘极深,难怪你能进仙门。”
渔之低头笑了笑,但刚没得意两秒,就听他说进仙门,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如果仙缘指的是与仙门的缘分,那我宁愿不要。”
说罢她转头就走,往另一个方向寻找去。
“也不是说一定与仙门有关,”云天南追上她,“至少现在你还可以借用天蚕留在你身上的灵气找回行李,你别这样干找,我来帮你。”
他又拿起手里的罗盘,手掌扫过盘面,唤起罗盘上层层叠叠的多个阵法腾空亮起。
“用它找东西我是最熟练的,把天蚕给你的灵气分我一缕吧。”
渔之听罢照做,但是云天南的罗盘启动只一瞬,就又黯淡了下去。
“找不到吗?”
“不应该啊。”云天南不信邪地又想尝试一遍。
“还熟练呢,”罗盘忽然响起一道清朗的男声,吸引了渔之的注意,只听对方无奈道,“天蚕又不是凡物,当然是属乾坤中位……算了,我帮你感应到了。正南方,客栈三楼左数第二间房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