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靠坐在沙发上,她懒懒地将头歪靠在一侧的抱枕上,用手挡在前面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神色困倦。
她打开了一直滴个不停的通知按钮,积存的电话录音开始自动播放。
“啊、大庭……大庭小姐……我是[——医院]的西木,上周我们见过,是的……您交给我血液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有一些异常的指标需要告知,听到这段留言,请回电于我。”
“……如果、如果有时间的话,或者,或者,当然,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随时上门商讨……”
“——嘟。”
这是一通来自早晨的电话留言。
电话号码来源未知,大概是座机的号码,但打电话的人……大庭山茶在抱枕上侧着歪了歪头,哈欠留下的泪水无意识地坠在睫毛上,像她清晨熟睡间错过的露珠。
“啊。那个医生啊。终于有新剧情推进了吗?”
每天都是重复的上学,之前还能看狱寺那家伙反应夸张地逃避和她接触取乐,现在时间长了,那种东西也失去了乐趣。
倒是可以看夏马尔,那家伙几乎天天都能看到,虽然表现出来的一切都跟往常没有区别,甚至毫无异常地跟狱寺和她交流,但他的面板上痛苦仍然显示在永无止息。
她嘲弄地扬起一点笑容,很慢地咀嚼了一下在最后的几个字,然后笑容越发愉悦。
永无止息的痛苦着,痛苦地看着他们接触,痛苦地内视自己的心,说不定午夜梦回时还会梦到被幼年的狱寺诘问。
被荆棘一般的感情紧紧捆缚,刺得鲜血淋漓,还要若无其事地继续露出轻浮的眼神。
很有趣哦。夏马尔那家伙要是能彻底放弃理智,投入对她的爱中沉沦就无所谓啦,什么痛苦都会统统忘记,只要每天每天为她奉献自己的爱,在欲海里徜徉就好。但是,做不到的。
大庭山茶近乎漠然地旁观着夏马尔的挣扎,她曾经对这种风格的爱很熟悉,所以很清楚地知道对那类靠理智活着的家伙来说,丢弃理智就是放弃这么久以来自己赖以生存的本能。失权的不安全感和恐惧会裹挟他的放纵,他们——他做不到完全放纵,也做不到全然无所谓,就只能被不断地吊在空中,不停地、一直地,清醒地看着自己被痛苦鞭笞。
算不上甘之如饴,只不过贪心地做不到放手罢了。
一股横滨那边家伙的味道。
估计是基本的人性都有,甚至比那边还要拧巴挣扎一些。
大庭山茶从夏马尔的痛苦里汲取了一段时间乐趣,但是阈值被不断拉高后,连这点趣味也减淡了。
这通电话已经算是最近无聊日子里的难得好消息。
她漫不经心地一键清除了不停催促她尽快回电的通知,“要是再没有新的进展,就只能去再玩一遍那只疯羊的信徒——”
“反正就是孢子繁殖的复制品嘛,当踩蘑菇玩好了。”大庭山茶随意地说。
羊傀就是那种东西,消耗品,没脑子地摈弃了过往种族,可以被那只疯羊随随便便丢弃,踩死几只都会生出新的。
解决不掉黑山羊那只疯子,拿这些打发时间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那次之后,那只疯羊也受了很重的伤,短期内也没能力再注视並盛——算是休养期吧。
就是这个才导致很无聊啊。连雨女那种乐子都不敢来了。
她百无聊赖地翻阅了根据那条电话留言冒出来的新任务,任务要求无非就是让她尽快回电话,医生那里有关于她身世的线索。
rpg里很典型的主线任务设置。
无非就是什么超强的血统啊,命运钦定的黑山羊克星啊之类的,不管怎么都跑不出必需的血统论就对了。
大庭山茶重新点回了电话录音的内容,纤长的指尖在异常指标几个片假名上打圈。
“这是什么?”她注视着,随口问道,“我的血液里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大庭霖迟钝了一会,似乎在回想。
而后,它只是说道:“……客服能看到的剧情只局限在非主线里,那个医院的事项都包含在主线走向里。”
这不是一个准确的回答。
很模糊的答非所问。
“这样吗?”
她看着他,漂亮的脸蛋随着她跳动的额发流露出几分生动的生气。
今天的大庭山茶看起来,美丽,美丽当然毫无疑问,她依旧有着让人注视就凝神屏息的秾艳,那双金色瞳眸的鲜艳比阳光还要绚丽,只是——从她杀死雨女后一直萦绕在她周身的怪异似乎在今天得到了缓解。
虽然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至少她那张迤逦的面容终于不再被诡异的恐怖谷效应笼罩。大概是从人偶变成了活人偶那样的恐怖片限龄缩短的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