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思嘉对梁然一贯跳跃的思维已经习以为常,想了想说:“天生一对的CP,欠债的和讨债的,还有就是警察和坏蛋了。”
“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偶遇三次,我只在言情小说里见过。”
梁然靠着窗看向楼下的花园:“是啊,你说的很对。”
“最近还有时间追剧啊,还是被安利什么小说了?”
“随便刷了刷手机。”
“你手机捡回来没损失什么吧?”
“没有,完好无损。”
“对方要酬金了吗,你给多少钱?”
“我连他面都没见到,对方直接放到咖啡厅让我去取。”
乔思嘉表情一亮:“不错啊,拾金不昧,现在这样的人不多了。”
梁然只是笑了笑。
乔思嘉忽然想起来:“对了,你刚才说起偶遇,我前天在飞机上碰到许希希的前男友了。”
梁然愣了下才想起来许希希的前男友是谁:“那个开酒吧的富二代?”
乔思嘉点头:“你不够仗义吧,把人家名字都忘了。”
“没,向邬道,我记得。”
提起许希希,梁然依旧会觉得痛惜。
许希希是她一起长大的发小,两人从幼儿园到初中都在同一所学校,高中梁然报的是美院附中,这才和许希希分开。
她们的关系在那之前一直很亲近,许希希是一个性格比梁然活跃,又很热情的女生。
梁然始终都记得她初中第一次来月经,课间操时后知后觉摸到裤子上的血,操场上全是人,那是只穿短袖的夏天,突然降临的初潮让她手足无措。是许希希看见她透出血斑的裤子,飞快冲到食堂找小卖部老板借了遮阳伞,又冲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让她别怕,把在小卖部买的卫生巾塞给她。
那个夏天,梁然和许希希挤在同一间厕所里,谁都还没用过,对着白色的小翅膀翻来覆去地研究。
梁然记忆里的许希希是小时候一起和她抢滑梯,被她挤得哭鼻子的样子。是初三分开时青春朝气的样子。
可现在再想起来,眼前只浮现起一张瘦到颧骨突出,皮肤蜡黄,眼神黯淡到没有焦距的脸。
许希希吸毒。
高考结束,她和同学在KTV认识了两个男生,男生带她们去了酒吧。
她在酒吧里喝下别人掺了药的酒。
从那后沾了瘾,再也没有戒掉。
许希希说是那两个男生骗她的。
梁然至今记得她说这话时不停掉的眼泪。
而向邬道是那家酒吧老板的儿子,他保护过许希希几回,许希希和梁然说好几次都有男生骚扰她,都是向邬道帮她解了围,他和许希希交往了两个月。
至于梁然,她第一次见向邬道是许希希在电话里哭着向梁然求助,让梁然给她送五千块钱。
那时梁然刚入大一,军训结束累得趴在宿舍的床上,接到电话就马上赶去了许希希说的酒吧。许希希欠了那些人的钱,梁然一到那里,那些人变了口风,动手动脚,说可以让梁然用睡觉抵钱。
是向邬道及时出现,向那些人赔笑脸,给人免了酒费包房费,还替许希希垫了钱,送她们两个女生离开。
离开的车上,许希希毒瘾发作还想隐瞒,梁然一直逼问她,她才哭着说她吸了一种药。向邬道也是在那时知道了许希希的事。
后来梁然再去见许希希,从前漂亮的女生消瘦到泪沟深陷,被许爸许母绑在床上,头发凌乱,瞪着门口的梁然,像发疯一样地嘶吼“你滚”。
她们的友谊断在许希希进戒毒所的那天。
许希希说“梁然,我恨你”。
因为梁然的逼问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吸毒了,明明被她瞒得好好的向邬道也和她分手了。
她恨梁然。
往事已经很淡很远。
梁然以为她的生活里永远不会和毒品有什么关系。
可梁幸均却是这受害者。
乔思嘉说:“挺巧的,他也在宁城下,说过来旅游。”
乔思嘉只见过向邬道一次,是许希希第二次从戒毒所出来,请梁然和向邬道吃饭。
许希希原本已经戒毒成功,出来不到一个月就被引诱复吸了。
那次梁然本来很坚定地拒绝了许希希,她实在不敢再相信一个两次进戒毒所的人能戒掉毒瘾。
可许希希在电话里哭着求梁然不要不要她,她已经没有朋友了,她联络了向邬道,向邬道想给她一个机会,可她没有勇气去见向邬道,求梁然陪她一起去。
梁然握着手机依旧没答应。
许希希说她在戒毒所里举报了引诱她复吸的那个青年,她真的已经改好了,她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可是她一个朋友都没有了。等不到梁然的回答,许希希哽咽了好久,痛苦地说出一声“对不起”。
梁然终于不忍心,毕竟是多年的发小,看到许希希走出来她是高兴的。
当时正是梁然和乔思嘉暑假回国的时候,乔思嘉怕许希希发疯伤害梁然,陪了梁然一起过去。
乔思嘉说:“我记得你那个发小挺漂亮的,那个男的也挺帅挺有钱,她那个时候就想复合吧?”
“不记得了。”梁然不想再提关于许希希的事。
许希希错过了大学和复读,错过了许父许母和梁然最后的信任。
上一次听许希希的事,还是梁幸均去南城看梁然时惋惜地说许希希又复吸了,许父卖掉了老宅的别墅,公司也垮了,低价并给了大集团。
乔思嘉又聊起了关于乔父乔母的事,很郁闷。
乔思嘉想让派出所派民警护送乔父乔母回怀城,原因是前天晚上有男青年来打听23号房的病人叫什么。乔思嘉在护士那得知消息后马上就把病房换到了VIP间,去派出所要个说法。
民警说看监控对方戴着口罩,查不到身份信息,没发生什么问题,出动警力护送二老回南城不符合规定。
乔思嘉脾气倔,较真坚持,民警说除非二老真的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才可以按她说的做。
乔思嘉到现在都还挺生气。
乔母是想让梁然劝劝乔思嘉,可梁然也觉得应该有人护送二老回去,并不认为乔思嘉有错。
梁幸均的死让梁然变得谨慎和不安,始终像一只受惊的鸟,害怕护不了她的巢穴,护不了梁悦。
乔母哪知道一向拎得清的梁然也会跟乔思嘉站到统一战线上,和乔父吃完饭回来就听梁然跟乔思嘉讨论这件事。
乔思嘉说:“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梁然说:“肯定啊。”
乔思嘉说:“我的要求不过分吧?”
梁然说:“不过分。”
望着她们,乔母一阵语塞,对乔父说:“看她们两个你想起什么?”
乔父:“天津那趟旅游,茶楼里唱相声的。”
四个人互相对视,病房里响起一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