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医生心痛,非常心痛。
信长少爷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在织田组,平手医生可以算是对原·织田信长感情最为复杂、深沉的一个了。连泽彦老师都不能望其项背。毕竟泽彦老师还只是在织田信长长到能够小学入学的年纪后开始担任家教,但平手医生担任家教的时间远比泽彦要长,还额外承担了照看织田信长身体的家庭医生般的职责。
再加上平手医生子孙不肖,他对织田信长就更有种看待自家小辈的移情。如果不是织田信长以担心他的身体为由,强烈要求他金盆洗手,他大概此时此刻还会在织田组为织田信长操碎了心。
如果他知道织田信长现在仍然在离家出走中,大概就能意识到这其实正是织田信长为了将他从事情中心中撇开、以避免事发后被信秀大叔迁怒所提早做的安排。
但是平手医生他不知道!他也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信长而是三郎!谁让这两个人除了神态之外长相简直就和复制粘贴一样!
骤然遇到自己耗尽心血教导的孩子叛逆现场,平手医生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边以充满了震惊、难过、后悔等等情绪的眼神看着三郎,呼吸急促得半天都说不出来话。还是三郎和他对视了一会后,放开了街机的操作杆,蹙着眉没轻没重地在他背上连拍几下:
“生病了吗?咦,老爷子,你还好吗!”
……我教的孩子就是这种像神一样的好孩子啊!*
平手医生欣慰得眼角都挤出了两滴泪水。他扶着三郎的手,缓缓地顺了下气,于是又变得精神百倍起来:“我没事。年纪大了偶尔就会这样喘不上气,缓一缓就好了。而且我也有带药……比起这个,信长!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平手医生脸色发白,继续道:“是信秀会长逼迫你的吗?他为人就是会情绪化一点……不行,你的身体怎么受得了这种浑浊嘈杂的场合!而且又是刚刚大病初愈!”
“你说什么啊。”三郎莫名其妙道,随后恍然,“你——啊!你是认识信长对吧!”
他完全没有扮演“织田信长”的自觉,更没有什么符合人设的打算,轻快到直白地反过来催促道:“能帮我问一下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我有点呆腻了。”
……
泽彦老师是完全还没想到自己会接到平手医生的电话——理论上来说,平手医生应该和他已经达成了默契,渐渐断掉和黑/道尤其是织田组这里的联系才对。
怀着对老友的担忧,刚离开医院没几个小时的泽彦老师又杀回去和平手医生见面。
而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只看见夕阳橘黄色的光线昏暗地落进了窗里,连背着手背对他的老友也被附上一层日暮的颜色,有些佝偻的身躯越发显得衰老苍凉。
“泽彦。”
他听见自己的友人这么说道,以一种冷淡的、笃定的口吻。
“我想要回到织田组。”
“……你疯了吗!”泽彦老师愕然道,“你知不知道你能从织田组金盆洗手到底费了多大的功夫!?”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我能全身而退、连手指都不用砍,都是托你和信长少爷的周旋。”
平手医生颔首,但神情仍然是坚定的。
“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辜负信长少爷对我的这份恩情。我不能坐视不管……我不能看着信长少爷沦落到这种地步!”
泽彦老师只是一怔,而平手医生却已经又发出了一声暴喝:“泽彦!你还想瞒我吗?我刚刚在街上,已经遇到打街机的信长少爷了!”
泽彦老师这一刻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这都能撞上?京都到底是有多小,这都能撞上!!?
一想到平手医生和织田信长相伴多年,再想想三郎压根是演都不演的自我个性,泽彦老师心头一沉,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发现了信长少爷……”
他顿了一下,换了一个委婉模糊的说辞:“不似从前吗?”
平手医生缓缓点头:“我发现了。不,应该说现在的信长少爷和以前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被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