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皇帝没有这样的口风,独孤上野瞬间松下心来,笑道:“我怎的不怕?长安是你们秦家人的地盘,我一个外姓人在此寄人篱下还不够?难不成一辈子的终身大事也得受人拿捏?”
咨阅嗔怪道:“什么秦家人的地盘?分得那样清楚,既然如此,表兄还来我府上做什么?我就是秦家人。”
“妹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之间还说这样生分的话么?”
“那我问你,”咨阅回眸凝视他说:“你是跟我更好,还是跟四哥更好?”
独孤上野先是一怔,后又展开眉眼笑:“当然是跟妹妹更好。”
“我不信,”咨阅没好气地道:“你就是跟四哥最好,他不忙的时候,你早就到他马场里去了,他忙的时候,你才来找我。”
“他不忙的时候,恰好你也有课呢,你有余暇时,我不就来找你了么。”独孤上野笑得殷勤:“一样好,一样好,妹妹还要吃他秦戎钺的酸醋不成?”
这番话说得甜,咨阅偏过脸,不同他计较了,又绕回到开头的话题上说:“我的意思是,洛城王府可是至高的门第,表兄品行端正,人又貌美,就算表兄无心,不妨碍外人动这门心思,京城哪家的贵族若是想要攀交洛城,捉婿捉到了父皇跟前,届时圣旨一下,表兄可不是就要被长久栓在长安了么?这样啊,也正好合了父皇的心意。”
“哪家高门乐意攀交我这个‘囚犯’?”
“表兄明知自己抢手,还装出妄自菲薄的样子,好没意思。”
“好妹妹,冤枉啊,我真比窦娥还冤了,难怪下大雪了呢,我何曾这样想过?”
咨阅往瓶中插进最后一根梅花,斜睨他说:“一谈到亲事,表兄就推三阻四的,难道说是对谁人早动了情?是不是上官府的那位姑娘?无缘无故的,表兄因何要救她?”
独孤上野完全可以否认的,他没有,支支吾吾地起身说时候不早了,要走。咨阅跟着起身挽留他,“跟表兄开玩笑的,哪里真的要赶你走了,今儿我做了梅花酥,亲手做的,表兄留下来用完午膳再回。”
独孤上野腿脚收拾得很快,仓促间推拒说不了,咨阅难忍笑意,说道:“上官府还未落难时,那位上官姑娘曾经参与过我的宴请,这回我照旧给她下请柬,表兄带她一起来。”
“这……”独孤上野也不着急走了,磨蹭着说:“不太合适吧。”
咨阅看着他装模作样,笑上一笑,毫不客气地说:“都是你府上的人了,怎的不合适?表兄欠我这的个人情,我可记下了。”
三日后。
粉粉望着衣珩上的两身冬服问:“苍苍,你当真不穿它们么?多漂亮呀。”
苍苍走到门槛边缘,回头朝那处看了一眼,笑着说:“送你穿吧。”
粉粉连连摇头,“我比你胖多了,穿不得。”
“改大些就好了。”
“不要,多好的料子,不能毁了它们呀,多浪费。”
那是洛城世子府上的管事人特意借走了苍苍的一身衣裳,比照着她的身型,为她量身定制的两身华贵冬衣,可苍苍她呢,执意要穿院子里发的素服。
南伊牵住苍苍的手,把她带到门外来,将昌睦公主府的请柬塞进她的手里,万般叮嘱道:“这个可千万要拿好了,打芳林门上走,出入的门籍都办好了。”
苍苍反握住她的手,红着眼睛说:“主事……”
“我知道你还存着心气儿,”南伊推开了她的手,轻叹道:“那就不能白活着,走这一趟最好就别回来,有些事情将来未必没有转机,苍苍,你是聪明人,应当把握住机会。”
芳林门上是花鸟使们在宿卫,花鸟司司长高枧溪见到苍苍,二话不说就让属下开了门,对待苍苍的态度十分客气,笑道:“殿下那头特意有过交代,姑娘慢走。”
宫城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候了,苍苍走到近前,对着车身行礼,“奴婢见过殿下,殿下金安。”
她躬着身迟迟未等到回应,便又朝车里人行了一礼,还是没有回应,她微微抬眼,目光掠过车身上的牡丹纹向上看,车窗的帘子是紧闭着的,她看不透车里人的神色。
正在这时,里面的人开口说话了,“上来吧。”
苍苍愕然,她以为她是要跟车的。
“上来。”他又一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