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听说了这列火车的古怪?”他只抛出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这可问倒了緑,她真不知道第一线的6月3日前情报指挥部是收到什么风声才派人去查的。失踪、袭击或死人,无非也就是这些,但目前没有任何显示无限列车有端倪的公开报道。
“等情报指挥部的通知吧,如果有问题,他们会有安排的。”炼狱结束了话题,緑也没机会提了。但她没那么容易就放弃,到了结账的时候,她支开了炼狱。
“请到外面等我一下,我买完单就来。”她磨磨蹭蹭地数着一张张零钞,待他走远后,才小声向老板借纸和笔。
(二)
下午四点,一封急报传回到緑的手上。
“主公大人让你去调查无限列车?”炼狱吃了一惊,因为主公的命令通常都是给柱的,少有派给阶级更低的剑士。
“是的。”緑把急报递给他看。中午吃完饭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偷偷写了一封短信,阐明自己想去调查列车的意愿,刚好一出门冈就飞来了,得以发给主公。没想到主公迅速回复,同意了她的大胆申请,任命她为该任务的负责人。他在信里说预感无限列车内有蹊跷,说不定会有实力不可小觑的鬼,赞叹了緑的先见之明和积极云云。炼狱盯着信纸,沉默了好一会。
“对不起……”緑很尴尬,但别无他法。
“既然主公大人都允准了,你就放手去做吧。”炼狱大方地笑了笑,没有小心眼地批评她擅自越级的举动。但是她的错觉吗?炼狱似乎在笑之前,表情有一瞬间的烦恼。
但愿只是她太敏感了。
炼狱抬头对产屋敷的鎹鸦说:“我想面见主公大人,能带我过去吗?”临行前,他扭头对緑说:“今天就不训练了。你去忙你的,有事我会再叫你。”
“是。”她目送他走远,自己也抓紧做明日出行的准备。首先是选定同行助手的人选,通常这也是由情报指挥部安排,但她心里已有名单,便写信请部门协调。“没问题。”该部门里的金泽先生的反馈同样极快,“不过你们的消息可真灵通啊,我们这边才刚起草立项,就收到主公的指示和你的信了。”
距离3日晚上登车还有时间,在家整理了一番下弦之一的情报后,緑站在庭院里,拔刀出鞘,试图检验一下上一线的修行成果。果然……和倒流的时间一起倒退回没有进步的状态了。柱合训练和个人修行后形成的肌肉记忆全部消失,她只能凭头脑里的经验和印象去再现。不知道这种临时抱佛脚式的特训能有多少作用,緑只能祈祷到时能很快找回感觉。
无论来几次,炼狱都觉得产屋敷的府邸笼罩在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气氛中。这是自然,因为这里的紫藤花和绣球一年四季都开得如火如荼,与碧绿的草坪相映成趣。潺潺的溪流从不冻结,令人心旷神怡的水流声响彻幽静的庭院。这座宅邸像凝固在琥珀里,永远都是春天。
“你来了,杏寿郎。”
身穿墨色平纹绸单衣的男子端坐在后厅的屏风前,浑浊的双眸正视前方,却没有聚焦,眼神空洞又涣散。炼狱谦恭地向这个衰弱消瘦的男人行了一礼。产屋敷轻声说:“你可以再靠近些。”这样于他而言不必提高音量也轻松些。炼狱便正襟危坐在主公面前。他没有开门见山地谈召见他的缘由,而是先聊了聊近况。
“緑是个好孩子,你把她教得很好。”谈到下午的事,他又赞叹了一遍,“不过,你也该多放手让她去锻炼锻炼。像她这样的孩子,尤其需要机会。我期待她能够早日成长为不输于柱的、独当一面的剑士。”
“主公大人所言极是,在下明白了。”炼狱微微颔首后直视他的病容,“不过,在下有一事相求,恳请主公大人能够助在下一臂之力。”
(三)
3日的傍晚,连绵的阴雨遮蔽了落日。熙熙攘攘的车站大厅满地脏兮兮的水渍,清洁工徒劳地用拖把抹掉过多的积水,但泥泞的脚印马上又踩得一片狼藉。在大拖把在地上团团转时,有两只脚始终立在原地没有添乱。
緑早早候在车站,买好了所有车票。她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有人向她走来,回首一笑:“可算来了。”
生得人高马大的寸头青年不苟言笑,体型相对纤细的橘发青年则嬉皮笑脸。这是与她同期的丙级剑士藏原仁、丁级剑士牧野祐太。
“你笑得好热情呀,见到我们这么开心吗?还特意拉我们一起来出这个任务。”牧野像只狐狸一样步伐轻巧地凑过来。
緑立马故作严肃地板起面孔:“我抓的壮丁来了,当然高兴了。”
“是是是,今天你是大姐头,我们都听你的。”他还是那么吊儿郎当,反正只有他们三个人,不必摆什么阶级高低的架子。靠谱的藏原不说废话,要去买票,被她一把拉住。
“票都买了。好了,别贫嘴了。时间紧迫,听我说。”她将下弦之一的情报毫无保留地全部道来,包括动了手脚的车票、入侵梦境的血鬼术和包围车厢的肉壁。最后她掏出面具,补充说:“以防万一,我准备了这个。血鬼术有时是以视觉为媒介,也可能是听觉,不能和鬼对视,也不要去听它的声音。中术后可以在梦里自杀来苏醒,千万小心,别被蛊惑得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藏原和牧野听完巨细无遗的介绍后,不约而同地膛目结舌。“这……这还算什么潜伏调查啊?这不是都查完了吗?还要查什么?”
“所以我们的目的不是调查,是消灭。”她严肃地说,不开玩笑。
队友的挑选都是出于歼灭下弦的目的。緑没选此前随行的炭治郎三人。当时他们三人之所以会来执行这个任务,是虫柱蝴蝶忍推荐的。现在他们都还在蝶屋做机能恢复训练。尽管緑认同三个少年的出色,但她偏好选择战斗经验更丰富的高阶队员。而且她清楚藏原和牧野的水平,出招稳重的岩之呼吸与范围广泛的风之呼吸,最适合稳住车厢和应对触手。
至于猗窝座么,緑直觉他是冲着柱来的,所以今夜未必会出现。
“你的情报都是从哪来的?”藏原忍不住问。
緑的目光意味深长,食指封住双唇,做了个“请别多问”的动作:“特殊渠道。”好吧,他们俩理解为这是继子的优待了,不再追问。
“无限列车一共八节车厢,牧野负责警戒前四节,藏原负责后四节,我负责车头。”
“但是,检票员要检票的话怎么办?你不是说车票有猫腻吗?”牧野挥了挥手中的二等座车票。緑又犯了难,打晕所有检票员确实不好,若是引起不知情的乘客阻挠就麻烦了。而且她希望鬼能先成功催眠所有普通乘客,免得他们在危急关头的四处乱窜,增加了战斗和救援的难度。
不知所措的沉默中,藏原开口了:“其实有办法,就是……”话未说完,他忽然噤声。
“什么?”他们以为藏原在卖关子,催促着吞吞吐吐的他说下去。
“……逃票。”素日不动声色的藏原竟涨红着脸低声嗫嚅,为知道这个办法而感到羞耻,甚至激发出了深藏已久的自卑。当年他没钱从山梨坐火车到东京参加入队考核,就是靠逃票来的。緑和牧野不像他会穷得买不起一张车票,他以为同伴会鄙视这种行为,嫌弃他不入流的做法,几乎要开始局促不安起来。
不料两个同伴四目放出敬佩的光,激动地搓手小声说:“哇!你真是个天才!快教教我们怎么逃!”
藏原先是诧异,然后心里莫名暖洋洋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