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液体黏,有腥味,不似水。
凌之辞拿手机照灯,却见手上身下一片红——是血!
这么大滩的血迹,要是一个人的出血量,恐怕危及性命了。
然而周围未见伤者,凌之辞爬起欲走。
时间到了,手机亮屏一灭。
光消失的瞬间,黑暗袭来。
解决光源,在黑暗中作威作福,这是厉鬼的最爱。凌之辞被众多灵异纠缠到大,其中不乏鬼魂觊觎,已经习惯在亮光消失的一瞬回想目之所及的一切画面,同时调动其它感官感受现场的一切。
他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墙壁上是陈年血斑,墙角间渗出新鲜血迹,沉重的呼吸、压抑的怪笑、弥漫的尸臭,还有利器割划的细小声响,与自己仅一墙之隔。
凌之辞抿唇,心间笼罩着不安。
是魔吗?魔在满足自身生存需求后,总是热衷于虐杀活物、折辱尸体。
凌之辞纠结,是否要多管闲事?毕竟没有呼救声,救尸体有什么意义?
可是他无法一走了之。
怕什么!之前独自被妖魔鬼怪合伙欺负都能反杀,现在我手上还有一堆符纸,不就是一只魔吗?小意思!
凌之辞跳起翻墙,一跃而下,立时锁定一个男子。
那男子瘦骨嶙峋,脸颊凹陷,面呈青黑,但眼神凶光毕现。
即使瘦小,依然让人心头胆颤。
男子斗鸡眼,两只眼睛以一种滑稽的角度盯凌之辞。
“漂亮!漂亮的身体!”男子声音尖利阴恻,大张开嘴,露出血红的舌。
他生吃了什么,甚至是生吃活物。想到这点,凌之辞心中一阵恶寒,抽雷符备用。
男子满意打量凌之辞,绕着他打转,眼中满是觊觎,恨不得将其拆吞入腹。
说时迟那时快,男子大喘气直奔向凌之辞时,一道灰影扑来,死命嘶咬男子。
男子一脚踹开灰影,叽叽鼠叫在夜色中回荡。
老鼠?书老人的?那先前被自己认为是文骨的灰影究竟是不是文骨?
凌之辞心惊,低头看显位符,红蓝两点已重合。
凄厉的鼠叫渐渐急促、庞杂、震耳,鼠潮奔至,过处风卷云残,男子的哭嚎顷刻停止。
不大的巷中,铺地的灰攒动,如浪翻腾。男子连骨头都没剩下,跟被他祸害的生物一个下场。
凌之辞深知自己跑不过鼠潮,就地甩出金罩符。
金色的圆罩隔绝了鼠群。
鼠群对罩中凌之辞虎视眈眈,却不主动攻击。
凌之辞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有东西知道自己渴望文骨的能力,所以派在高速移动状态下与文骨形态相近的老鼠扮作文骨,引诱自己。
谁有这种能力?书老人。
谁知道自己想要文骨能力?巫随、关东,还有……顾安。
不对,还有一个人——书店老板!
凌之辞在巫随面前撒娇要烙印时老板在场,他还跟文骨、书老人同时有合作。
“出来吧,你想做什么?文骨书店的老板,李老师的同学,打着为学生好的旗号却只在乎自己利益的商人。”
鼠潮让开道路,熟悉的身影走出。
果然是书店老板。就是可能……算不上是人了。
老板浑身长满了浅灰色绒毛,嘴巴凸出,一条又长又粗的光秃秃的丑尾巴拖地,活似鼠妖化人。
他开口,声音尖细:“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凌之辞,长得也不怎么聪明啊。”
凌之辞:“……”
很好,能够交流,可以忽悠。
凌之辞:“我的身份你也知道,什么钱财权势,对我而言是手到擒来,只是想不想要的问题。如果你需要,不是不可以给你。”
老板叽叽笑:“你是个疯子,手上根本没有实权。”
凌之辞食指竖起,朝老板摇摆:“虽然外界都认为我疯了,但你跟灵异生物接触,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再说,单是忒历亥市市民的身份,已经足够我敲定一个普通人的生死了。更何况我妈妈是最有价值的科学家,我爸爸是忒历亥的设计师,我哥哥是邦盟议员,我姐姐是极悠宿的的成员。”
“这种身份,随便哪一个提你一句,都够你吃一辈子了。你要钱我给得起,要权我也给得起,就算是想万古流芳,只要跟我搭上线,照样不是难事。”
凌之辞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想:一个自愿牺牲未来却耿耿于怀的人——不清醒,没有契约精神;一个得了同学照拂反利用同学的人——不感恩,不与人善;一个为了钱财名声害了上千名学生的人——不节制,作恶多端。
就算有冤屈,就算不得已,照样是个坏人。
坏人嘛,有钱就会作践民众,有权就会欺压百姓,我是傻了吗才给你钱给你权?啊呸!
老板眼睛一亮,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凌之辞:“信不信随你。要信,就让老鼠退了,跟我走;不信,就这么僵持着,我身边那个男人,你知道他的厉害吧?你能打得过他吗?他要来了哦。”
提到巫随,老板神色警惕,看来在界封里,他确实是被巫随震慑住了,凌之辞好奇他看到了什么。
老板泄气般,仰头叽叽叫两声,鼠潮转瞬退去。
“我跟你走。”老板说,“答应我的,你一定要兑现,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好好好,坏人,我答应你:不给你钱不给你权,不让你有机会欺凌弱小,你就感谢我吧!凌之辞解了金罩,得意想:我还要把你带给老巫公,开不开心?高不高兴?
反正凌之辞是开心高兴了。
他扭头偷偷笑,嘴角正咧得开呢,手上一麻。
老板将针吹进凌之辞身体,针内金色液体压缩进入凌之辞体内。
凌之辞视野收缩,脱力软倒,身体不受控。
“抱歉啊,你能给的,有人给过我了。”意识朦胧间,凌之辞听到老板畅快笑。
他强撑着,死死不肯闭眼,试图抽牌取符,直到包中探出手,一只木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