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意差点被呛到。
“祝萧澜?”她面无表情。
“对,我记得是兴晨投行的,最近炙手可热。”
“呃……他就是我下午碰见的那个老同学。”陈风意放下汤碗,认真起来,“你跟他应该没有什么生意往来吧?”
听到男人说“没有”,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怎么?你们关系不好?”
“别问。”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不想说。”
顾宴辞神色暗了暗,不再追问,确实,他也没有什么立场去问她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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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灰白色的客厅窗明几净,一盏钓鱼台式的黑色落地台灯立在沙发边上,发出淡黄色的暖光,部分打在男人脸上,照出他俊挺的轮廓和微微拢起的眉心。
他靠坐在沙发上,背却挺得很直,白净的手指托着一杯红酒,缓缓送入嘴中。
刚洗完澡,准备出来倒杯水的陈风意,正好看见这一幕。
多少沾染点落寞的情绪。
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改了注意,拿了支酒杯。
“来一点。”举起杯子。
男人抬头,似有些诧异,但还是为她斟了小半杯。
“有心事?”她自然而然地坐在他旁边,与他手中的杯子碰了下,殷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玻璃中打了个旋。
他默不作声,但点了下头。
也是,大半夜一个人在客厅喝酒,总不能说是临时想起酒柜里有一瓶快要过期了,想要把它解决掉。
以她的性格,肯定会直接把酒瓶端起来,仔细看日期。
只得承认。
只是……默认的后果就是,这桩心事,该如何遮掩?
正想着,旁边的人忽然仰了脖子一口饮尽,还眯着眼看他,似乎在说:我都喝完了,你怎么还不动?
他笑了下,喉结一动,手中酒杯见底。
要是被嗜酒如命的赵诀晟知道了,估计能把他家房顶都掀了。
这瓶可是Liber Pater,Vin de France 2018,托人在欧洲辗转几座城市,才找到一位红酒收藏家愿意出售。
有价无市。
陈风意转头就拿起醒酒器又为他满上:“今晚我陪你喝。”
他不用说,她也能猜到,心事肯定是因为公司的那档新闻,隐隐听说,这条负面新闻害乐先丢掉了一个价值2000万的case,还有许多准备与他们合作的客户也在犹豫着。
终究是自己惹的麻烦,现在她也没有解决办法,安慰的话说了好像也是废话。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喝一局。
两人就这么无言地碰着酒杯,静默地来了两三轮,她面色就渐渐潮红,话也开始密了起来。
“对了,这酒不会很贵吧。”她后知后觉地举起茶几上的酒瓶,“这什么牌子,好像没见过。”
她不爱喝酒,但之前跟着父亲也认识了不少红酒,毕竟那满墙的酒柜,没有一格是空着的。
这一瓶,还真没印象。
男人摇摇头:“不贵。”
“还好还好。”她吐吐舌,“我爸不怎么让我喝红酒,因为他说我不懂得细品,只会糟蹋。”
听她这么说,顾宴辞也学着一口喝完,硬是把红酒喝出了啤酒范儿。
放下酒杯,他说:“也不一定要品,各有各的喝法,只要给对的人喝,就不算糟蹋。”
“但其实——”她卖了个关子,又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很小声音地说,“是我不喜欢去酒局,所以故意不品,大口大口地灌。”
说完,又咯咯笑起来,“然后吐出来,说辣嗓子。”
“若是只吐一点,他肯定还要再让我尝试几次的,但我每回都一大口一大口地吐,吐得满地都是,他就不肯了。也不是心疼钱,就是心疼他好不容易收藏回来的酒。”
顾宴辞就这么靠在沙发上静静地听她说,眼神未曾从她脸上离开过一秒。
“可后来。”她声音暗淡了,“他那么爱的满墙红酒瓶,都卖了……最可惜的是,我没有能力,替他买回来。”
“我可以。”他喝了酒,但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
“顾宴辞。”她皱了皱眉,“你到底有什么企图?真的只是想要我爸的人脉吗?”
怎么能付出到这种地步?
“如果我说不是,你还愿意继续和我……”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朝他跌来。
顾宴辞猝不及防地伸手去接,温香软玉满怀,还带着红酒里黑醋栗和樱桃浆果的香气。
上一秒还在托着腮说话的姑娘,这一秒就已经闭上眼睛乖乖靠着他。
看来,她酒量确实不行。
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白皙的脸庞染上嫣红,唇瓣饱满如樱桃,因沾过酒而显得格外水嫩,在暖色灯光下异常诱人。
视线不敢停留太久,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稍作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