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年前的那次。
我把这本书里的照片都夹回原位,小心地放好。
收拾到第二个纸箱,一打开便看见放在最上面的旧光脑。
这台旧光脑是我和霍司钧绝交之后,换了通讯号顺便换掉的光脑。
我给它连上能源线,放到一旁等待它重新启动。
霍司钧那边,前不久他才和我说过晚安,现在大概还在休息。
本来还想把找到的那些幼稚的证明发给他看看,算了,放过他。
我等旧光脑启动后,准备玩会儿旧光脑,翻翻先前和霍司钧的聊天记录。
还好只是拉黑了,没有删除,不然这会儿连聊天记录都找不到了。
我点开社交软件,页面出现长久的卡顿。
原本以为是它太久没有启动的正常现象,但过了一会儿,界面跳出了无数条好友添加申请,几乎全都来自同一个未知账号。
我脑海里闪过和霍司钧重逢后,他和我说过的话——“我每天都给你发好友申请,可是你一直没有通过。”
他原来的账号被我拉黑了,于是就用另外一个号加我。
我从他的第一条好友申请开始看起,时间已经是那次通讯的三个月后了,每一条申请都间隔了一段时间,像是在反复斟酌要和我说的话。
【我是霍司钧。】
【对不起,先前那次通讯,我说得太重了,其实不是要责备你,只是希望你也可以多重视我一点。】
和每一次我们闹矛盾一样,都是他先低头道歉,只是这一次他确实伤得我太过,又道歉道得太晚,所以我们错过了。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继续往后翻,每一句都是“对不起”开头,整整36句,终于换了开头。
【我考到机甲驾驶员的证书了,前往二等星和一等星的签证很快就能下来,要当面聊聊吗?】
我注意到这条信息的时间……正是我在研讨会时因为听到霍司钧的名字,焦虑症发作的前后几天。
再往下翻两条。
【我看到你们学校论坛的视频了,你身体还好吗?是低血糖又犯了吗?】
霍司钧随身带糖的习惯,是从某次升旗仪式我被晒晕之后开始的。
【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见面聊聊吧。】
……
【我到学院星了,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想和我聊聊的话,可以来这里,我等你。(地址)】
这个地址离帝国大学很近,就在校外一百米不到,是一间咖啡厅。
下一条申请是第二天的凌晨。
【对不起。】
只有很简洁的三个字,不知道他是以为我故意没来,还是觉得我看不到上条信息更多。
我的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
再往下翻,是霍司钧终于知道我换通讯号了。
【林屿风说你换通讯号了,所以我才没能联系上你,这个号你还用吗?如果你用的话,要加回我吗?】
我和他绝交后,和林屿风的第一次聚餐,霍司钧在隔壁包厢,应该听到我哭到反胃的声音了,于是给我发来了这条信息:
【对不起,让你这样讨厌我。】
我渐渐红了眼眶。
再往后,霍司钧给我发来的好友申请就不再这么频繁了。
算起来,应该是他进RA战队的时期,他要训练,要参加比赛,还要驾驶机甲去边缘星球执行任务,有时候受伤了还要养伤。
他像是写周记一样,给这个不会有回应的通讯号发送好友申请。
【给你挡的那记伤口快好了,医生问我要不要帮我祛疤,我说把身上其他伤疤都去掉,就留肩上的伤。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觉得我有毛病。我在想,如果哪天你问起我这伤怎么来的,我会在心里说,是为你受的伤,我心甘情愿。不过被你知道,你肯定又说我土。】
我又开始掉眼泪。
他和我聊天不打句号的,可是每条申请都打句号,这么郑重其事。
我擦掉眼泪,视线又模糊,翻阅霍司钧的好友申请,就像窥见他内心从未透露过的,直白又隐晦的爱意。
【有时候我会想,你因为我的那次通讯,反应这样剧烈,会不会是因为太在意我。我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
【少喝点酒吧,解酒药给你放桌上了。】
【下一次见面是不是要等到明年你和林屿风他们聚餐了?】
【卓云清,我好想你。】
……
直到最后一条,时间是我们四年后重逢的那天。
【果然,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