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是姐弟,而是叔嫂?
见叶昭远已经被带上囚车,衙役们终于将妇人放下,她还要往外面追,却被程澜梦拦下。
程澜梦:“他现在一心求死,你再哭再闹也没用。”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呀,明明他就没有做过那些事。”妇人跌坐在地上,冲着程澜梦大吼。
卫娘不乐意了,“嘿,你这人咋不讲道理呢,我弟……”
程澜梦抬了抬手,拦下卫娘未说完的话。
“你既然说你弟没有做过那些事,那就拿出证据来,大理寺是讲证据的地方。”
“我……”妇人突然顿住。
程澜梦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无波,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人无端生出几丝信任。
见妇人的情绪稳定下来,程澜梦朝卫娘递了一个眼神。
卫娘上前伸手去扶妇人。
“嘶!”
一声低吟从妇人嘴里发出。
华哥儿是撞过去的人都疼痛不已,妇人是被撞之人,相比身上伤的更重。
程澜梦连忙唤人去请大夫。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妇人身上的沉疴旧疾竟然比容和还严重。
程澜梦站在屏风外,听着大夫的讲述,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紧。
陪在妇人身边的卫娘也红了眼眶。
似是感觉到程澜梦和卫娘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面对卫娘的询问,妇人没再隐瞒自己的来历。
妇人名叫周春来,和容和一样,周春来也是常年被丈夫家暴的一员,而小叔子叶昭远是她一手带大,知道她所遭遇的迫害,所以这次上京赶考,叶昭远借口一路上需要人伺候,将周春来带了出来,目的是想在京城为周春来寻一处住所,从此再不回那狼窝。
这个世道女子生存艰难,叶昭远和周春来商量好了,到京城后他们以姐弟相称,等科考完再以叶昭远的名头去外面租赁一间房屋,周春来会刺绣,去绣楼接一点活,足够养活自己。
叶昭远可以时不时过来看望,只要让周围的人知道她不是没男人看管,想来旁人也不敢冒犯。
他们都计划的好好的,周春来不信小叔子会去做那得不偿失的事。
没错,得不偿失。
上完药后,周春来在卫娘的搀扶下,来到隔壁房间,从桌案上取出一沓纸张,然后递给程澜梦。
她虽然不懂文章,但在来京的路上,他们曾遇到了闻山书院的院长,王院长看过小叔子的文章后都连连称赞,周春来不信小叔子还会去买那不知真假的所谓考题。
周春来不懂,程澜梦懂啊。
相较于自己的华丽璀璨,叶昭远的文章更偏实一些,遣词造句细腻入微,让人感觉到踏实。
这样一个追求实的人,会选择做那么冒险的事?
可是没有做过,他又为什么要承认?
这个问题周春来也想知道。
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信封从程澜梦手里的那沓纸张里掉落出来。
周春来现在只想知道小叔子为什么要承认,所以一切有可能的东西,在她看来都非常可疑,尤其是这个她没有看过的信封。
叶昭远是妇人一手带大,平日里的一应所需都是妇人打理,她确信自己没有看过这封信。
信封拆开过,想来叶昭远早已经看过。
征得周春来同意后,程澜梦直接打开了里面的信纸。
信的内容很简单,原来叶昭远的兄长也就是周春来的丈夫叶大安在他们出发后不久,就失手打伤了同村的一名汉子,怕被汉子的家人扭送去官府,叶大安便在夜里偷偷收拾包袱,打算来京城投奔弟弟。
新是叶昭远的父亲写的,叶昭远的父亲在信里交代好,如果叶昭远此次能高中,那他们就带着兄长一起风风光光回村,到时那家人也不敢再对他们家做什么,如果不幸没有考中,那两兄弟就结伴在京城住下,让叶大安带着周春来做事供养着叶昭远,以备再考,也省得他们路途劳累。
如果叶大安不是一个家暴犯,叶父作为一家之主,倒算得上是深谋远虑。
周春来垂下手,任由手里的信纸飘落在地上,眼眶中的泪水毫无预兆的滑落。
她救不了小叔子,也救不了自己。
程澜梦却在这书信里寻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几日,叶昭远有见过什么人吗?”
妇人下意识摇头,但片刻后她又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