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突然的一道电话挂断声。原本有些嘈杂的小空间霎时恢复了寂静。
方乐誉松了口气,挂了好啊挂了好,这一通电话差点没把他听红温……等等宁松声挂电话了,他是不是要出来了?!
方乐誉此时站在卫生间门口,前后只有一条直行,拐弯在十几米之外。要是现在才往前直走,肯定比不上宁松声走出卫生间的那两步路快。
方乐誉前后对比一番,一咬牙,转身,迅速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铁门。
吱呀——!
不大不小的声响震荡在窄狭的空间里,回声阵阵。
里面正在往外走的脚步声顿了一下。
方乐誉身上还带着刚喝完酒的酒气,揉乱自己的头发,半遮住上半张脸,没骨头似的摸索着门框和墙壁,室内只有淡淡的清新剂味。
他装着醉鬼,往洗手台那边挪动,刚挪两步,额头和鼻尖却突然同时撞上了什么东西。带着些许温热的疼痛感,清淡的衣皂香气从正前方微微散来。
迟钝地反应了两秒,方乐誉才睁开眼。
眼前是宁松声抿成一线的唇角,似乎不太高兴,T恤图案方乐誉熟悉得都快能拓印下来了。
同一天,同一小时内,撞了同一个人两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宁松声反应比方乐誉快得多,抓住他的手往外别,自己则后撤一步,声线微冷:“你醒着吗?”
方乐誉没回,过了一会儿,他才慢吞吞抬头,茫然地看人,而后,扒拉着空气走了几步,摸到洗手台的位置,摸索着水龙头。
水龙头是自动感应,伸手出水,缩手停水,方乐誉装弱智儿童,跟水龙头玩得很起劲。
被头发遮挡住几乎全部视线的余光中,宁松声并没有离开,侧头,似乎正在无声地观察他。
方乐誉心里喃喃自语,我醉了,我今天什么都没听见,你赶紧走吧。
余光的身影固定,宁松声依旧没走。
“…………”
方乐誉想,装不下去了,我只是清北的好孩子,不是北影的好苗子。
另一头,忽然听见门被打开又合上,轻沉的脚步声缓和地走远了。
——宁松声离开了。
方乐誉等了十来秒,人没回来。
他的腰板登时重新直了起来,带着点崩溃地松出了一口长气:“我真……”
抬头,对上了镜面里头发潦草的人,方乐誉心说,你辛苦了。
没人跟他说出来卫生间还要经历这种事情!
宁松声被他听到个人隐私,他在宁松声面前装疯卖傻还被见过女装,两件事是能互为把柄的程度,扯平。
祝他以后和宁松声再无纠葛!
上完洗手间,方乐誉总算能安安分分地洗了个手,刚把手伸到烘干机下,一阵脚步声直冲这里。
宋亚卓:“儿子你在吗?”
方乐誉:“不在。”
宋亚卓看了方乐誉的一眼脸色,“出去这么久都没回,还以为你晕这了,你这是醉了没醉啊,你刚才喝多了吗?还是趁我不注意多喝了几杯?醉成这样?”
方乐誉:“我清醒得能替你考高考语文。”
宋亚卓:“求放过,我不想不及格。”
方乐誉:“滚出去。”
俩人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到包厢,到了该散的时候,整个包厢里大家都在收拾着东西。
宋亚卓还要留下来善后一些事情,方乐誉下楼等他,想打车,但前方排队人数153。
方乐誉:6。
方乐誉往大堂供人落脚的软皮沙发走,经过前台,余光晃过了一个熟悉的T恤图案。
这一晚上下来方乐誉快对这件衣服PTSD,条件反射性望过去。
工作人员从身旁推出一个寄存在前台的小行李箱,宁松声接过了拉箱杆,看口型应该是说了句谢谢。
方乐誉眯起眼,远远地估了一下那个行李箱的大小,24寸,尺寸不大,装不下几件多余的衣服和杂物。
这是一下飞机就直接就来参加生日会了?
方乐誉微妙地挑起了眉。可他没觉得宁松声很重视宋亚卓的生日会啊。
除了那句生日快乐,宁松声今晚基本和宋亚卓没有直接交流。可宁松声又是一下飞机就赶来了,前后不免矛盾。
要不是对宋亚卓的人品有点了解,方乐誉差点要以为宋亚卓拿捏着宁松声的把柄逼着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