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顽固!现在连变异基因的图谱都没测完,你就要搞跨物种融合?”
秦兰展开实验数据,“何况现有的基因测序显示,变异物种的基因链极不稳定。贸然进行跨物种融合,很可能造出比丧尸更可怕的东西!”
她抓起一支试管重重砸在桌上,“看看这些样本!昨天还稳定的序列今早就突变了两处!”
袁守诚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固执地摇头:“可这是提升异能者战力的最快途径!”
“快?”她拍着实验台,试管架都震得哗啦响,“你就不怕造出个比丧尸还可怕的怪物?到时候是丧尸先攻破防线,还是我们先把自己人变成怪物?”
见老伴还要反驳,她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退一步说,就算真找到合适的实验体,最后人体实验这关怎么过?异能者本就是对抗丧尸的中坚力量,拿他们做实验,不等于是自毁长城吗?”
袁老盯着那些数据,眉头紧锁。秦兰放柔了语气:“我担心的不只是实验失败,而是成功后引发的连锁反应。如果各方势力为了制造超级战士开始大规模人体实验……”
袁守诚手中的滴管一颤,冰凉的玻璃触感让他冷静了几分。
理智回笼,后背冒了一层冷汗,庆幸这个疯狂的想法只和老伴提起过,若是传到某些激进派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
“你说得对。”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声音里带着后怕,“这事就此打住。”
秦院长紧绷的肩膀这才稍稍放松,但心里那根弦始终不敢松懈。同这个天才丈夫相处大半辈子,秦兰太清楚袁守诚的脑子就像个停不下来的永动机,一个不留神就能拐到危险的岔路上去。
作为业内少数能与袁守诚比肩的学者,她总能在丈夫钻牛角尖时,用严谨的逻辑和详实的数据把他拉回正轨。而秦守诚虽然固执,但格外尊重信服这个在思维上与自己完美互补的妻子。
可以说只要秦兰在,袁守诚便会走在大道上。
檀奉灵倚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白迅闲聊:“办得不错。又是你哥的主意?”
“对啊!”白迅憨厚地挠头,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我哥说这样你就不生我们气了。”
檀奉灵哼笑,“他们又不在这里多呆。”
“不是啊,”白迅瞪大眼睛,“这俩老、老人听说基地换你当家,主动要留下来!我哥和队长就按他们列的清单简单置办了器材。”
“你哥是谁?”傅怀峦站在两人背后突然出声,吓了白迅一跳。
檀奉灵这才想起还没给他介绍。
“这是白迅,他哥叫白鸟,有点小聪明。”她在最后三个字上咬了重音,暗示他是个能用的人才。
“你很欣赏那个白鸟?”他转向檀奉灵,语调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檀奉灵发出了一个短促的“啊?”字,没连上他的脑回路,当着别人弟弟的面又不好蛐蛐,只得含糊道:“我就是觉得这是他该做的,谁让他先算计我们。”
不知哪个字眼取悦了他,男人脸色阴转晴,嘴角微微上扬。
“嗯,说得对。”
他满意地揽上檀奉灵的肩,漆眸睨着实验室里忙碌的两人,平静道:“灵儿,你救了他们,很多人的命运都会因此改变。”
檀奉灵深表赞同,露出一个“总算说了句人话”的表情。
“那当然,有这两位泰斗坐镇,人类很快就不用怕丧尸了。”
傅怀峦笑而不语,没有说破自己指的不是这个。
他指的是——那些本该和上辈子一样死在他手里的人,如今都能活下来了。
白迅早就被莫名的气压逼得喘不过气,见没人理他,赶紧摸着鼻子溜了。
“这里条件简陋,怎么不直接带他们回华北?”
檀奉灵白了他一眼:“装什么傻?华北那群人整天勾心斗角,能让二老安心搞研究?”
“所以,这才是你拿下基地却交给吴筝的真正目的?”他低笑一声,“想给那对老学究打造个世外桃源,好让他们心无旁骛地做研究?”
檀奉灵一愣,随即失笑:“你这人……”她索性承认,“没错。跟我来。”
两人穿过长廊回到书房,檀奉灵拿起桌上一叠勘探报告,纸张在她手中沙沙作响。
“原本我还在权衡,”她将文件转向傅怀峦,指着第五行那组醒目的数字,“98%纯度的石英矿脉,再加上这个铁矿储量。”
她蓦地抬头,眼神亮得惊人:“这样的资源禀赋,难道不是建立理想国的最佳基础?”
傅怀峦接过文件:“理想国?”男人笑得讥诮,“历史上所有乌托邦,最后都成了血淋淋的教训。”
檀奉灵不疾不徐地走向墙面悬挂的基地平面图,拿起旁边的金属教鞭轻轻一划:“所以需要双重保障。”
她朝实验室方向看了眼,“就像细胞修复,既要清除受损片段,又要重组健康基因。”
傅怀峦的视线不由自主追随着教鞭的轨迹,看她将基地划分成几个区块。
教鞭在最外圈画了个完美的圆,“吴筝三观正,执行力强,可以作为引导树木生长的支架,维持运转秩序。”又在科研区轻轻一点,“秦、袁这类人才专注研究,负责浇灌营养。至于我们,就负责清除害虫!”
“只要我们这三类人足够多,就不是虚无缥缈的理想国,”她笑着坚定道,“而是经过严格论证的——”
“可行性方案。”傅怀峦不假思索地接话,话音未落便与檀奉灵四目相对。
两人先是一怔,继而相视而笑,爽朗的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傅怀峦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眸,心想自己对她何止是喜欢,分明是沉溺于这种被她牵引的感觉。
无论是她表演无私大度的圣母、还是展现出运筹帷幄的睿智,亦或是偶尔流露的天真狂热,每一面都让他无法抗拒地着迷。
就像两块异极相对的磁石,即便人为分开,终究会突破重重阻碍,紧密相吸。
哪怕被她当作工具利用,哪怕明知失去价值会被她抛弃,他仍是心甘情愿地上赶着。重生后嘴上最恨她,其实最恨的是自己的无能,无法再对她产生吸引力。
傅怀峦凝视着她笑弯的眉眼,第一次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做那块配得上她的磁石是他的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