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来前,不论你收到什么风声都别轻举妄动。”
“双系?”杨朝点了支烟提神,闻言沉默,片刻后不容置疑地否决:“第二件事,我不同意。”
“那人很危险。”吴筝皱眉,“如果圆心放任不管——”
“我会派人去打探。”他做了个停的手势,吐出一口灰白的烟圈,烟雾模糊了他的神情。
“你没必要冒险。我们兄弟俩就算哪天死在你面前……”他扯了扯嘴角,“我也要看见你和别人一起拍手叫好,懂吗?”
吴筝:“腿长在我自己身上,去哪你说了不算。”
“还有,我做不到你那么冷血,能笑着纵容小旗走向……”她抿唇,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我冷血?小旗就这么讨你欢心?”杨朝嗤笑一声,烟头狠狠摁在沙发扶手上,他盯着她,阴沉道:“吴警官,你以什么身份违抗我的命令?”
吴筝后退一步,姿态疏离,话里话外却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做派。
“作为见证基地长步步高升的故人。”
“作为拥护基地长的下属。”
砰!
茶几被一脚踹翻,水晶杯盏碎裂飞溅,杨朝暴怒的声音在室内炸开:
“那你就没资格!”
水晶碎片在吴筝脚下发出细碎的脆响。他阴晴不定,搞得她心里也燃起了一簇冷火,忽然直视他的眼睛:“不想听这些?”
“那你想听什么?”她盯着他问,“作为被你放鸽子的前未婚妻?”
杨朝耳内嗡鸣,他看着满地狼藉,碎裂的玻璃映出无数扭曲的倒影,像极了他和吴筝的关系。
十天前,暴雨夜。
她浑身湿透地站在他面前,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眼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意:“那些失踪的人,是不是你做的?”
他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
“背叛者而已,挖了晶核,物尽其用。”
这十天里,她离开时的眼神日夜凌迟着他。杨朝又一次体会到“失去吴筝”的滋味,第一次是她的爱;而现在,他连她的信任也弄丢了。
心脏仿佛被剜去一块,血肉模糊的空洞里,永远填不满。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他的嗓子哑得不成调,手指死死扣进沙发皮革,扣出血还无知无觉,“好好活着,很快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这句,他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坐下去。
“你走吧。”
*
檀奉灵躺傅怀峦臂弯,脸色惨白,冷汗浸透鬓发,唇角染血,呼吸微弱得似是下一秒就要断绝。
“又骗我?”
傅怀峦掐着她的腰,眼里不止有怒意。他当然能救她,储物空间里攒了满盒的治愈晶核,从浅到深,足够让她恢复如初。
可这个念头让他眼神更冷。
骗子。
上一世她哄他卖命笑得那么甜,现在跳崖不成,又在他怀里装死?
他并未察觉,自己所谓的恨意不再纯粹。若当真恨极了她,怎会为指腹上那抹温热的血而失神?
如今一门心思救人,还以为是不愿让檀奉灵以未婚妻的身份死去,免得下一世她仍会阴魂不散地缠上他。
可治愈系晶核必须借助外力才能使用,最稳妥的方法是晶核萃取剂。然而这东西没有正规渠道流通,他只在上一世的实验室里见过。
不过巧合的是,关于这座基地也有一则他似曾相识传闻:异能者会莫名消失,尸体被发现时,晶核全都不翼而飞。而他“有幸”曾亲眼所见实验室杀人取核,制成萃取剂,再以福利的名义笼络异能者。
如果这里也有同样的实验室……那么现成的晶核萃取剂,或许就近在咫尺。
思及此,男人眉宇间已是戾气森森,瞳孔眺望圆心时缓慢收缩,光掠过黑色眼球表面,虹膜像被点燃的琥珀,只一瞬,又沉入黑暗。
一道身影倏然挡在楼梯口。傅怀峦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这身影就是赶来的吴筝,她向来雷厉风行。保育院在东楼,那里的孩子平日很少往西楼跑,因此认识他们的人不多,不过老拜掳人时就在集市,动作再利索也不乏被如白鸟这种眼尖者瞧见,稍加打听也能发现蛛丝马迹。
想起吴光头提过的小姑娘,吴筝牙都要咬碎了。
冲上西楼二层时,走廊里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楼梯口转角处,正碰见一眉眼悍戾的高大男人怀中抱着个昏迷的娇小女生打算下楼。
她扫视着现场,老拜如同被抽干生命般瘫在地上,而失踪的保育员小知盖着毯子,睡着般安然无恙地躺在一旁。
空气中隐约残留着不稳定的空间波动,显然这里刚发生过激烈的能量冲突。
吴筝脑子里划过一个猜想,她看了看女孩惨白的脸,笃定道:
“我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