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迟烨，想到的是池中叶，池子里的叶子，不就是荷叶吗？”宁清远蹭了蹭他的下巴，“是不是呀，荷叶少爷？”

所以宁清远喜欢的不是花，而是……荷叶。迟烨从不知晓，答案竟是这样的。

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沉默下来。

“烨烨？”宁清远发现他有些走神，叫住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迟烨开口，声音有些低，“只是没想过，你会……”

“会什么？”宁清远问。

迟烨别过脸去，喉结微微滚动：“会喜欢我。”

宁清远重新在他身边躺下，“我一直都喜欢你。”

迟烨神色复杂：“在医院听到你这样说的时候，说实话，我并不是很相信。我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很糟糕，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长辈要求结交的，除开迟家的身份，其实根本没几个愿意和我做朋友。”

“原来烨烨也会这样想吗？”宁清远戳了戳他紧绷的脸，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只会烦恼身边的跟班太多了。”

迟烨抓住他作乱的手，故作轻松道：“也确实会。”

宁清远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声音温柔下来：“虽然烨烨不相信，但我确实很早就喜欢你了。”他望着星空，像是在回忆某个遥远的画面，“我也说不准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能是某次校庆晚会，你在台上弹钢琴，聚光灯打在你身上……”宁清远转过头，眼底映着星光，“我突然发现，原来那个总是冷着脸的迟烨，弹琴时会露出这么温柔的表情。”

“后来孙佑靠近我、保护我，我知道他是你的好朋友，总是会想，他会不会和你提起我？某天你会不会和他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要说不敢相信，其实我也不敢相信你会喜欢我，烨烨。”宁清远笑着说，“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来着。”

“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啊。”宁清远叹了口气，“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些怨你，我始终记得你把我从水池里救上来后，第一反应是责备我，”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责怪我毁了晚宴。”

“对不起，宁宁，我当时很害怕……”迟烨的声音哽住了，“我怕你出事。看到你掉进水里，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的指尖微微发抖，“所以才会生气，口不择言……”

“也怪我，没有立刻和你解释。”宁清远苦笑，“我当时觉得委屈极了，就算解释了你也不会信，所以不想理你。既然你讨厌我，那我也要讨厌你。”

“后来你还和欺负我的人玩，我心里有疙瘩，认定你讨厌我……”宁清远自嘲地笑了笑，“迟叔叔担心我赖在你们家不走，慕姨因为我母亲的事而埋怨我……所以我不敢在你们家待下去了。”

那里对宁清远来说，压抑、痛苦。

“那时候，只有迟星阑欢迎我，把我当哥哥。”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很想要一个亲妹妹，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于是有了月遥儿、父王和母妃。”

“我一开始和你一样，坚信那是假的，后来又觉得不是假的，最后只想乞求它是真的。”

“到最后，不过是镜花水月……”

“可是，母亲她真的非常非常温柔，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她爱我，只因为我是她的孩子，她从不凶我，不会责怪我，对我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不需要回报。”宁清远闭上眼睛，眼角落下一滴泪，“我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却在一个虚假的梦里，幻想被母亲疼爱的滋味。”

“也不知道我的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我没出生就好了，这样妈妈就不会年纪轻轻就走了。”

迟烨的胸口发疼，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握住宁清远颤抖的手，“不是你的错，宁宁，不要这样想。”

“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责怪自己。”

“你妈妈一定……很爱你。”迟烨手臂收紧，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就像梦里那样爱你。”

“她让你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一定希望你平安、快乐。”

宁清远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迟烨在他湿润的眼角落下一个吻。

宁清远抹掉眼泪，笑起来：“哎呀，我们不是来看星星的吗，怎么搞成这样？”他的眼角还泛着红，像是在撒娇。

迟烨用拇指轻轻蹭过对方微红的眼角：“嗯，看星星。”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宁清远突然指向天空：“快看！流星！”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迟烨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静谧的天空。再低头时，发现宁清远正狡黠地冲他眨眼。

“骗你的。”宁清远笑得肩膀直抖。

夜风沙沙响，迟烨无奈地摇头，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夜色渐深，山间的凉意冒出来，宁清远钻进睡袋里躺好。

迟烨在他身边躺下。

宁清远翻了个身，面向迟烨，“烨烨，我想听睡前故事。”

恍惚间，他像当年的六岁小孩一般，因为兴奋睡不着觉，让这个成熟的“哥哥”给他讲故事。

迟烨无奈一笑：“……什么故事？”

“随便啊，”宁清远往他身边蹭了蹭，“不要鬼故事就行。”

迟烨一时间真想不起来有什么故事可讲。

“……从前有只小兔子。”他生硬地开口，“它，很挑食，不爱吃大白菜，非要吃娃娃菜。”

宁清远噗嗤笑出声，“烨烨，这是你现编的吧？”

迟烨坚持继续说下去：“有一天，它遇到一只…”他顿了顿，“…刺猬。”

“然后呢？”宁清远配合地问。

“刺猬说……”迟烨的声音温柔下来，“我有很多很多好吃的，不仅有娃娃菜，还有蓝莓、苹果，我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分享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兔子问什么条件，刺猬说——你做我的好朋友，陪我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