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晓看了眼艾力,他刚起床的时候会放空自己,此刻看上去像一只呆头鹅,少了平时的锐利,懵懵地拿起筷子吃面。
萨依娜坐在了艾力旁边。
林初晓不语,随便坐在夏槿旁边埋头吃起来。
“初晓,过几天和我去趟兽医站参加培训。”
“啊?兽医站?”
“嗯,属于政/府管理的兽医机构,经常会举办兽医培训。”
“那岂不是又能学东西了!”林初晓高兴地说。
“别人学习都愁眉苦脸的,只有你开心得跟朵花儿似的。”
“当然了,多学才能多做,到时候就不需要师傅跟着我出诊了。”林初晓说道。
夏槿满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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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力开车带着林初晓和夏槿去市里参加培训,送她们进去之后,就到处闲逛消磨时光。
市里商铺多,各种本地特色产品都有售卖,艾力逛着逛着来到一家花毡店。
花毡,用哈萨克语叫斯尔马克,是一种工艺繁琐的传统手工制品,可以在每一家哈萨克族毡房里看见它,具有防潮防湿的作用,同时图案色彩丰富,也算一种装饰品。
艾力买了一条颜色沉稳,图案简约大气的长方形花毡,寄给河北的爷爷奶奶。
那个冷冰冰的家铺上一张这样的地毯,也能有点暖气吧,艾力心想。
刚付完钱,吩咐完店家寄到河北爷爷奶奶家的地址去,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正是老人家打来的。
又是一通聊家常,他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现在的有求必应,耐心聆听,这一晃5年过去了。
“穆临,你今年必须回来。”奶奶的语气比以往都强硬。
“奶奶,我上次答应过你了,会回去的。”艾力耐心地说道,颇有点哄小孩的意思。
“那就好。你爸最近联系你了吗?”
“没有。”
“他最近不知道在搞什么,公司里的事儿一概不管,你爷爷打拼下来的家业要被他败光了。”
艾力没有说话。
“还有他那个小老婆,天天往我这儿跑,带着8岁的江向阳来吵我耳根子,实在是招架不住。”
“还偷偷打听你的情况呢,她那点心思我能不知道吗。你尽快回来,我最近心里总是慌慌的。”
“知道了。”
“你也很久没去看你妈妈了,我知道你恨她把你一个人抛下,但是该尽的孝道,还是要有的。”
“嗯。”
艾力下意识握了握胸/前那块蓝色宝石,因为被他胸口的体温捂热了,他握着的时候,好像能感觉到萨伊拉的温度。
他又去蛋糕店买了一大块新疆特产的娜帕里勇,寄到奶奶家去,老人家年纪大了反而喜欢上吃甜品,新疆的蛋糕味道很浓郁香甜,是别处吃不到的。
他看着橱窗思索,顺手又带了一块提拉米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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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站坐落在较偏的地方,有时也会有附近的居民带着宠物或牲畜过来看病。
路过宣传窗,上面贴满了动物防疫,畜牧卫生管理等等内容,为了向民众科普、引导民众安全、科学、卫生养殖,政/府是下了苦心的。
走到兽医站里,有人将她们领到了会议室。
整个会议室装修简单,但非常干净,大堂上挂着国徽和红旗,林初晓她们从后门入,放眼看去,寥寥十数人,却是整个那勒提市以及下面村镇的所有兽医。
而林初晓和夏槿是唯一的两位女性兽医。
待所有人落座,站长从正门走到了讲台上,他头发花白,但看起来很精神,不是垂垂老矣的状态。
她的助手是位年轻姑娘,年纪和林初晓相仿,长一张娃娃脸,像个学生。她把宣传手册一份份下发到每个人手中,然后站在会议室角落里拍了两张照片,
林初晓看了一眼,上面写着《推进兽医人才发展的战略规划》。
等林初晓再抬头时,小小的电子屏幕上放映着此次开会内容。
照例先总结了上半年那勒提市畜牧业发展状况,兽医所作的贡献,慢慢牵引至当前面临的问题——基层兽医人才空缺严重。
林初晓此时观察了所有兽医们,除了她之外,没有一张年轻人的面孔。
“兽医这个工作,辛苦、不安全、回报低,这是普遍的问题,再加上群众对兽医的认可度不高,现如今,愿意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少了,再这样下去,空缺会越来越大。”
“请各位来,是想让大家了解当前的情况,各位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兽医了,一来可以各抒己见,提出建议和意见;二来可以发挥传承作用,把兽医技术传给年轻人。”老站长语气平缓而有力,殷殷的目光投向在座的各位。
“现在,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意见,可以畅所欲言,政\府想了解各位的心声,才能切实帮大家解决问题。”
林初晓觉得那勒提农林牧渔业的领导班子挺负责任,愿意听听群众的声音。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竟没有一个人出来发言。
难道,大家都不想改变薪资低、工作环境差、社会认可度低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