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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及川春名最后也没有去成,因为在及川春名开门的那个瞬间,贝尔摩德就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及川春名的身体紧贴着门面,感受着贝尔摩德温热地贴着她的身体。
及川春名走神了,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这么一想,及川春名就越想越气。
此时,听到耳旁传来了贝尔摩德的声音,她的声音如深邃的湖水,宁静而深沉,带着一种无法抵挡的魅力。
“我给你煮了东西。”
“不用。”
及川春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在贝尔摩德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的邮件声打断了贝尔摩德想说的,贝尔摩德看着手机上发来的邮件,该死,她差点忘记了最近要走剧情。
这次的剧情是要贝尔摩德装扮成一个老人,作为FBI的安德雷·卡迈尔,会害怕老人受伤害将其劝走,从而导致FBI抓捕琴酒的行动失败,同时还暴露了赤井秀一的卧底身份……
她得回国了。
该死的FBI!
贝尔摩德来不及进行任何的解释,只能匆匆地说道,“等我回来。”而后转身开门离开了。
等贝尔摩德回来的时候,已然是半个月后了,在这个半月的时间里,贝尔摩德没有回那个家,及川春名也没有,她住进了刚好还在美国旅游的藤峰有希子的家里。
贝尔摩德将及川春名从藤峰有希子那里接回家的时候,及川春名还在和贝尔摩德表情喜悦,语气开心地聊着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情。
比如藤峰有希子会给及川春名买衣服,还会带着及川春名去游乐场玩,还有一起做甜品……
没有人再去提起那一天的事情,一切似乎都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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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新日东升,贝尔摩德伸手推开了门,将一杯温热的牛奶,以及一份精心制作的三明治,放在了及川春名的床头。
做好这件事之后,贝尔摩德又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状态中的及川春名。
当贝尔摩德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听到身后传来了窸窣的响动,贝尔摩德回过头去,她看见少女从床上坐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及川春名的床上,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眨了眨眼,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及川春名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只可爱的炸毛小猫一样,只不过,说出的话却在贝尔摩德看来,一点也不可爱。
“莎朗·温亚德,可以让我跟着你一起吗,就当我不存在也好,我不会添乱,我保证!”
贝尔摩德向着少女踱步走了过去,黑色的长靴击在地上,溅起了缓慢的心跳声。
她站在床边,然后俯下了身子,伸手扶住乱动的少女的后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与及川春名互相抵着额头,及川春名一把就推开了贝尔摩德,“我没生病!”
“别闹,”贝尔摩德见及川春名没发烧,又直起了身子,金发从肩头滑下,似无意间半掩住她张开的眼眸,“乖乖地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视野中的那扇门被打开又关上,少女在逐渐变淡的晓光中回过神来,轻轻地叹息一声,颓废地缩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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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声惊雷将及川春名从梦中惊醒,她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在床上睁开了双眼,及川春名感受到身下蔓延的潮热,心脏像是被蛛网紧紧地缠缚,呼吸也变得艰难了起来———
及川春名在一片雨声中,看清了自己对贝尔摩德的心思,却想在缄默中固执地守着它,抓到了便不肯放手,懂得了又不肯彻悟,像个自不量力的,但却不愿从噩梦中醒悔的罪人。
那些冰冷黏腻的雨水趴在窗外,似乎在嘲笑着及川春名,及川春名喘息着,滚烫的心脏浸泡在黑夜的冰冷中。
头脑一阵发晕,及川春名脱下被弄脏的衣物,浑身赤裸着站到地上,随手披了件贝尔摩德的衣服。
满是鸢尾香气……
哼,不就是个梦而已。
及川春名嗅着长袍上的香气,顶着脸上的红晕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也、也不就是喜欢贝尔摩德而已。
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及川春名压不下胸膛中快要把她震碎的心跳,她叹了口气,低头去看手中被自己换掉的衣物,又转头看了眼窗外,默默地在中估摸着:今夜,这雨大概是不会停了。
少女睡过了整个白日,此刻的夜色危垂,阴云悉至的夜晚,及川春名的头脑中无数次,不受控地闪过梦中的贝尔摩德充斥着欲望的眼眸,现在的及川春名压根一点睡意也没有。
大门被及川春名推开的时候,粘稠的雨丝被冷风吹歪,一瞬之间便盈了满怀。
在大雨中,及川春名裹着贝尔摩德的衣服,拎着衣物沿着小路走,没过多久,及川春名就走到了一处河岸旁。
淋漓的细雨中,河岸边铺上一层湿泥,及川春名踩着湿泥,小心翼翼地将贝尔摩德的衣服脱了下来,整齐的叠好之后,放在了岸边聚集着生长的浅金色的矮草上面。
及川春名在大雨中,投身在了小河里,等溅起的水浪平息之后,及川春名又将头从水中探了出来。
流淌的河水抚摸着全身的皮肉,能将一切污浊都带走。
手上的衣服被及川春名摁在水中,冲洗了数次,直到一切不净都被水流销毁,及川春名在雨中大声笑了起来,脑子像是被湿透了的泥土填满,头皮也被凉意浸透。
曾有无数次亡魂沉入这条冰冷的水波中,一点儿涟漪也不曾溅起。
它们纠缠着流连在阴暗的河底,整日里闭着眼睛抱紧水草的根系和湿泥哭泣。
大雨让它们睁开了眼睛,笑声让它们满心怨悸,它们被鱼群吃掉了舌头,本能让它们张大了空空如也的嘴,吞食着河浪浮沉,它们伸长了扭曲的手臂,嘶哑着叫喊,狠狠地抓住少女的小腿,企图让那大笑的人也尝尝深渊的滋味。
及川春名金色的长发披落在后背上,浅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大,她有些惊讶,掺杂着一些恐惧,小腿上传来的拖拽感和疼痛,让她在一瞬间咬紧了牙关。
及川春名抬手将洗好的衣物扔在了岸上,靠在岸边将手肘压在湿泥上,抵抗着水中那股拽着自己下沉的力。
水中翻滚的嘶吼声愈来愈大,最后几乎就响在及川春名的耳边,及川春名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心脏叹息一声,趁着力量都未耗尽,她憋了一大口气,一头扎进河面之下。
及川春名自主地向水中坠落,腿上纠缠的力量陡然一松,紧接着又如苏醒的漩涡般将她浑身都紧紧缠缚,不过一瞬之间,心脏的跳动也变得艰难。
要是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及川春名就不来洗衣服了,把自己和贝尔摩德的证据,留在她们一起住着的房子里。
等贝尔摩德几天后回去,看见那些东西后,就肯定会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死在这充斥着绝望的水中。
及川春名皱着眉,不断地挣扎,叫喊在水中缓缓沉寂,视野被黑暗笼罩、眷顾,五脏六腑都在窒息中抱住了她的心脏。
及川春名在水中张开嘴,头脑想要叫出贝尔摩德的名字,她在耳鸣中做出口型,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那双浅蓝色的眼眸终于闭上,在黑暗与窒息中,及川春名感到身下的水流忽然剧烈地涌动,推着她随波逐流的躯壳,让她坠落在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及川春名感到自己被一双手紧紧地抱住,唇上泛起冰冷柔软的触感,气息被渡过来,唤醒昏睡着意图停跳的心脏。
及川春名在迷蒙中,用尽全力的抬起了眼皮,望进了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像是寂静的海渊,深处无时无刻不有被洋流撕裂的生命翻涌,像是无望的深夜,仰着头也只能看见一颗星星也没有的天空。
是贝尔摩德!真的是她,当及川春名还想再看看那双眼睛的时候,但眼皮不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
及川春名被贝尔摩德带出了水面,贝尔摩德湿透的金色长发垂在了及川春名的脸上。
在黑暗之间,一个低哑潮湿的声音携着热息,在及川春名的耳边响了起来,及川春名的鼻尖绕着几不可闻的鸢尾花香:
“请守在界限之内,我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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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没有及川春名在身边之后,贝尔摩德的睡眠就变得不好了起来,她一直以来都睡得很浅,这次好不容易睡了个安稳的觉,可睡到一半的时候,此时还是凌晨,天还是漆黑的,外面就忽然下起了轻微的小雨。
贝尔摩德抬起了一只手,盖在了及川春名的耳朵上,试图将嘈杂的雨声彻底地隔绝在外面。
淅淅沥沥的雨依旧在下着,尽管已经是深夜,但贝尔摩德却仍然没有丝毫睡意,她静静地看着及川春名的睡颜,少女安静得宛如沉睡的天使。
贝尔摩德看见身下之人在睡梦中流出泪水,看着那滴透明的眼泪滑过及川春名的脸颊,贝尔摩德用舌尖舔了一下。
“你做噩梦了吗?”
及川春名从灰暗仓促的梦境中,迷茫地睁开双眼,醒来后,她看见了贝尔摩德正躺在她的一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高热让她说不出一句流畅的话语,喉咙中像是有生着白烟的火焰在翻涌。
贝尔摩德皱着眉,将右耳留在及川春名苍白的唇边,贝尔摩德的声音沉着而又冷静,使及川春名的情绪得到了安抚:“……别急,慢慢地说出来,说给我听。”
听到贝尔摩德的话,泛红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及川春名先是低声抽泣着,而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整个身子都扑在贝尔摩德怀中。
“姐姐……我梦见你了……”
曾经被我遗忘的过往,我现在全部都记起来了。
听着及川春名那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啼哭,即使及川春名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但贝尔摩德还是听清了。
贝尔摩德轻轻地拍着及川春名的背,她的表情藏在随深夜一同到来的黑暗中,所有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随后,等及川春名恢复了一点情绪之后,贝尔摩德从床边的矮桌上取来了一杯水,她感受着身上传来的温度:“及川春名,闭上眼睛。”
及川春名听话地闭上眼睛,她感觉自己快要蒸发了,在常年炙热的大漠里,身体如炉炭一般滚烫。
滚烫的唇瓣忽然贴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及川春名睁开眼,看见一双浅蓝色的眼眸———是贝尔摩德。
微凉的水流被贝尔摩德渡进了自己的口中,及川春名有些呆滞地眨着眼睛,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睡吧,”贝尔摩德揉了揉及川春名的头,在注意到及川春名的眼神的时候,贝尔摩德似乎知道及川春名的内心想法,而后她说:“不是梦,从现在开始,我会一直陪着你。”
你是我的永远,我会永远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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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及川春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遭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及川春名看到床上正对着的天花板,那里印着大小各异的小星星,微微泛红的脸颊透露出一种羞涩。
她从床上坐起来,对着照进窗棂的光亮,想了好长时间,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及川春名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板,又低呼了一声,揉了揉自己颤抖的拳头。
及川春名没着急离开,她慢悠悠地蹭着床铺,让双脚贴到地上,她站起来,险些因全身酸痛而摔倒。
那个女人不在这儿,说不准是去做什么了,不过及川春名一点也不着急离开这里,因为她试着去开门,可是打不开。
那个女人不信任自己,及川春名在心里嘀咕着。
及川春名重新躺回在了床上,困意如同浓雾般悄然来袭,将及川春名疲惫的身心拖入了无尽的深渊。
等贝尔摩德打开房门的时候,她看到被子上鼓起了一个大包,贝尔摩德走上前,而后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及川春名的头。
及川春名睡得很浅,她在贝尔摩德的动作间清醒了过来,她眯着眼睛,蹭了蹭贝尔摩德的手,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搂过了贝尔摩德的脖颈:“……我饿了。”
贝尔摩德垂眸看了她一眼,心上渐渐升起一团灰红的尘烬,及川春名感受到一股热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像火山灰下绵延狂卷的风息。
及川春名嗅到火焰和灰烬的气息,比野兽的吐息更加猛烈,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将面颊埋在贝尔摩德的身上。
“……睁眼。”
贝尔摩德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垂下头,用舌尖舔了一下及川春名的耳朵,这个举动,让本来还有些睡意的及川春名,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及川春名睁大眼睛,想躲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可身躯却捆缚在了贝尔摩德的怀抱里。
贝尔摩德说着,歪头看了及川春名一会儿,她轻轻地将怀里的人放了下来,“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街边的大阪烧,我去买回来了,我还做了日式蛋包饭,还有饭后甜点和菓子……还有什么?”
“还有牛奶!”
贝尔摩德方才的动作让及川春名从脸颊红到脖子,她还没从中缓过神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感到窘迫。
及川春名的耳尖仍残留着柔软潮湿的幻感,她伸手去碰了一下,想要消除这种怪异的感觉,可耳朵也不争气地跟着红起来。
贝尔摩德注意到了及川春名的怪异,屋内没点蜡烛,她便带着及川春名走到有月光映照的地方。
让明亮而又温暖的太阳映亮及川春名的脸庞,贝尔摩德看清了及川春名通红的脸颊和耳朵,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看着及川春名一直低着头,贝尔摩德捧着及川春名的脸颊,使她抬起头来,贝尔摩德的指侧搭在了及川春名脖颈的动脉上,感知到了及川春名狂乱的心跳。
贝尔摩德抵住了及川春名的额头,又面无表情地在及川春名的抗拒中用舌头撬开她的唇角,试了口腔中的温度———都挺正常的。
“贝尔摩德,饿……”及川春名被贝尔摩德弄得一头黑线,这个家伙似乎忘记了她还没吃饭。
贝尔摩德终于放过及川春名了,贝尔摩德将身后拿着的盒子拿了出来,道:“嘴巴张开。”
及川春名听话地张开嘴,像面对拔牙的医者那样,夹着喉咙:“啊———”
贝尔摩德罕见地笑了一下,抬手将一个和菓子塞进了及川春名的嘴里。
“唔……”及川春名把堵在嘴里,撑得嘴角发麻的和菓子拿了出来,表情严肃地咬了一口,认真评价道,“……有点过于甜了。”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借着及川春名的手尝了一小口,品尝过后,贝尔摩德用舌尖舔了下唇角。
“是有些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