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照片,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楚通,这个人你应该不陌生。”
对方却冷笑一声,竭力克制着把这张照片撕碎的情绪说道:“是,她叫许兰心,算是……”楚通艰难措辞,最后还是不得不说,“算是我们的师姐。”
他说完后便没再看那张照片。
过分安静容易滋生恐惧,程肖翔没有再提问他,而是以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他。
他果然坚持不了多久,找补道:“算起来她才是殷仕陆的得意门生,殷老师走哪儿都带着她,什么好处都最先落到她头上。不过我跟她可不熟!”
这回程肖翔终于说话了,“怎么会,她可是你的师姐。而且我看你们这一届好像只有两个学生,那你们跟许兰心的接触应该不少才对。”
“谁说这一届……”话说一半楚通又立马闭嘴,改口道,“是啊,我们这一届确实人少,但是老师交给我们的任务也不多,所以跟她接触还是比较少的。”
他反应算快,但身为警察怎么可能放过他露出的马脚。
程肖翔说:“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一届不止有你跟王若飞,那其他同学呢?”
“不是!”楚通突然变得很着急,“我说错了,那年殷老师就只收了我跟王若飞两个人,不信你们可以去查,教务处都有档案的!”
“是吗?”程肖翔绕着他走,说话缓而慢似乎故意勾起他的慌乱,“楚通,市局有技侦科,就算教务系统抹掉了什么,我们也有专业人员可以复原,如果被警方查到那一届不止你们两个,那你可就有麻烦了。”
楚通握紧拳头,不甘抬头,“那你就去查呀!反正,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程肖翔也不再跟他废话,摔门而出。
卢玉杳说:“据了解,殷仕陆手上的学生有研三的楚通和王若飞、研二的四人和现在刚刚入学的研一六人。案发前后研二的四人都在外地做实验,明后两天他们都会陆陆续续回到学校,目前待在学校的只有研三和研一的几位学生。”
程肖翔补充道:“楚通很不喜欢许兰心,之前我们推测许兰心的死也许跟经她介绍进来的研究生有关,这点是否可以继续套用在殷仕陆身上?”
“也就是说,如果殷仕陆真如她爆料的那样不是好人,那么经过她咨询进来的新生在发现导师的真面目后就会崩溃,而当压榨到了极点,他们会不会动手杀了许兰心和殷仕陆?”白硕很自然的接上话。
“那说明我们还是了解的太少了。”陈桉从沉思中抽离,“许兰心、殷仕陆他们之间一定还有别的不为人知的交易,不然仅凭许兰心爆料的那些事不可能促使他们产生杀机。”
白硕反问道:“为什么?学生被压榨久了肯定受不了的,而且殷仕陆的手上还有女学生,说不定是女学生动的手?”
陈桉笑了笑,看着他问道:“你知道当代社会中忍耐力最高的群体是哪个吗?”
几人面面相觑,摇头表示不知。
陈桉说:“是普通学生。”
“且不说普通人要付出多少才能考上研究生,就说我们目前的教育体系,长年累月的学习与规训,培养出了一批忍耐力极高的群体,就是无权无势的学生。”
“所以如果不是真的无路可走,没有人会堵上自己的前途去干这种蠢事。”
经他这么一提,卢玉杳想起了之前在论坛吃到的瓜,于是争辩道:“可是我觉得总有人会为了真相发声的,就比如去年渠安大学爆出的学术造假事件,就是由他手底下的学生联合发起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她说的事件就是李子阳发给江黎看过的“十一名研究生联合举报”事件,陈桉当然知道。
“曝光真相不是蠢事,杀人才是。”陈桉说,“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揭发殷仕陆,那根本没必要杀人。他们可以效仿黄富鸿的案例举报他,这个举动付出的代价是仕途,但杀人就是下策了,因为杀人就是把自己也给毁了,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现的。”
“老大,我查到联名举报的那些学生好像也没什么好下场。”他们谈论的间隙白硕已经把黄富鸿事件给查清楚了,“渠安大学虽然承诺了要给研究生们安排新的导师,但大部分人都是在半年后主动退学了,基本没有找到新导师的学生,不但如此渠安大学连研究生毕业证都没有派发给他们。”
卢玉杳感到震惊,“不可能吧,我看看!我都有关注这件事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硕也觉得不可思议,“渠安大学的官媒发出的声明确实很得体,但实际就是我在他们的档案上根本没有查到这几个人继续就读的信息,反而只看到了退学的公告。”
“怎么会这样?”卢玉杳皱眉低喃,“什么时候学生成了人人可欺的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