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躺回去,仰面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像一个没什么灵魂的木偶,只会眨眼不会说话、微笑。
这样的江黎让他很担心。
他伸手摸了摸江黎发烫的脸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黎的眼角突然措不及防地滑下一滴泪,被陈桉接住,他越发坚信江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声音也越发轻柔,“怎么哭了?”
“哭?”江黎哑着嗓子,抬手一摸,然后盯着那点泪,笑了笑,须臾才答道,“我做梦了。”
陈桉说:“被吓到了?”
江黎顺着他的话点头,“嗯,很可怕的噩梦。”
“我梦见我在下着大雨的漆黑林子里奔跑,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模糊了视线,闪电划破夜空,我就靠着那一道道闪电辨别方向,最后它却指引我走到悬崖峭壁,是死路,我在悬崖前停住,却又因为雨水失足,掉了下去。”
“梦都是假的。”陈桉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不会有悬崖,你的未来一片坦途。”
江黎侧过脸,含泪的眼睛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所以不要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已经过去了,过去很久了,你该翻篇了。”
江黎眨眨眼,那些藏在他眼睛里的泪就被驱赶了出来,重新盛满笑意。
陈桉替他掖了掖被子,“好了,早点休息。”
江黎突然拉住他,问了个问题,“外面在下雨吗?”
“嗯。”
江黎又问:“很大吗?”
陈桉犹豫了一会儿,没等回答,对方话锋一转,“我冷。”边说,还边装可怜地扯了下他的衣袖。
他知道江黎的用意,也知道江黎喜欢他。
他确实很希望给江黎提供帮助,因为他不想江黎生活的那么辛苦,他已经去秋水乡找过他一次了,如果他们没有在医院遇见,他的帮助就只会出现在江黎看不到的地方。
但,他们还是遇见了。
原本接他回来的时候打算的好好的,会跟江黎保持距离,但这种“打算”似乎没什么约束力,对方甚至不用求他,只要态度放软一些,他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算了。”
江黎满怀希冀的眼神逐渐黯淡,拉着他袖口的手也收回好好地放在被子里,恢复成那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果然还是心软了。
里面沾水的毛衣被脱下,那人携着凉风躺在他身边,江黎往被子深处钻,然后被人一把拽起按进怀里,那人说话声音低沉,胸腔震动蹦出两个字,“睡觉。”
江黎在被子底下勾出一个得逞的笑。
暖黄色的灯还没关,江黎仰头正好看到对方红掉的耳朵,心情特别好,大着胆子去摸,还没摸到就被对方躲开了,然后得了陈桉这样的评价。
“我发现你是得寸进尺型。”
江黎笑了,表情得意。
陈桉抓住他裸露在外且还想继续作乱的手,不曾想烫得心惊,本来只想制止又在那人手背多摩梭了两下。
“下次生病别干睡觉,抽屉里有常备药,我不在就自己弄来吃,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
“我以前从来不发烧。”
江黎发烧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以前是以前。”陈桉语重心长道,“没有人会永远不生病,生病了记得要说,蒙头睡很吓人的,打电话也没人接。”
江黎伸手够了够手机,打开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陈桉的,有些心虚地说:“睡太死了没听见。”然后把手机丢一边,揪着对方的衣领,又重复了一遍,“冷。”
“嗯嗯嗯。”陈桉嘴上敷衍,手臂却再次收紧。
江黎的脸颊紧贴着陈桉胸膛,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然后再次陷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