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浊沫,所有笼罩于晴空上的颗粒缓慢下沉,直至与这里的土壤结合,重新孕育出腐败的树木。
许凝是这群“练习生”的总负责人,主管三层以下的训练基地。
袁毅每回从外面回来都会来她这儿坐坐,同样都是为浮岛服务多年的老人了,他进来的时候许凝正在打针。
他随手把外套搁在沙发靠背上,“不是说会克制吗?”
许凝整个人趴在沙发上,懒懒的抬眸看了他一眼,“算了,人生苦短,何必在意这么多。”
她不是有意染上这东西的,说起来这事儿也赖袁毅。
有回袁毅带进来的人有问题,不知道是精神有问题还是怎么的,吃饱了饭,攥紧刀叉冲上去就捅了许凝。她的腹部、手臂都被划开好大一道口子,当时岛上的医疗设备正逢检修,没什么麻药给她用,袁毅看人疼得厉害就直接给她注射了外面带进来的试剂,本意是想缓解她的痛苦,结果许凝上瘾了。
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无意暗示她戒断这些东西,可她总是坚持不了多久,这一拖拉就更不可能戒的掉了。
许凝听人一直没说话,示意侍者先出去,她坐起来,问道:“这批人不是有问题吗?”
提到这个袁毅也有些懊恼,“是,抓了一个,现在在刑房。”他来之前特地去看过,人都快被打死了还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张口闭口就是“我是冤枉的”,每一个进刑房的人都这么说。
“你打算怎么办?”许凝看吊瓶里的液体不多了,直接拔针,“上报还是……”
上报?若是上报这批人都得死,说不定他还会受罚,为什么要上报?
袁毅侧目睨了她一眼,不正面作答,“这里面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
“谁?”
“702号。”
许凝听完拿起桌上的编号信息,缓缓念出他的名字,“江黎?
“嗯。”袁毅从兜里掏出雪茄点燃,“我对他印象很深,他高中毕业前我就给他递过名片,当时他拒绝的很干脆,我以为他不会上当……”烟圈定格在空中,他吐出这口气,笑了笑,“结果还是来了,果然没人能抵挡金钱的诱惑。”
许凝随意翻看了他的资料,然后丢在桌上,“那你是自己留着还是……”
“可惜啊。”袁毅忽然叹息,“可惜我留不下他。”
“你要走了?”
“嗯。”袁毅说,“弄死那个,我这单就算完成了,养老去了。”
许凝开玩笑指了指,“要不要上上面去?”
上面?三层?
袁毅哼笑了一声,“三层往上都是有权有势的人玩的,层级越高权力越大,我这种小人怎么配啊。”
许凝没再多说,“祝你自由。”
袁毅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那我就不多留了。”手中的虎头磨得发亮,他转过身,“对了,帮我看顾着点小刘,很多情理他不懂。”
许凝说:“你这上心劲儿不晓得的还以为刘全是你儿子呢。”
袁毅笑呵呵的面对她的调侃,拄着手杖,一瘸一拐的离开。
他们被编号了。
就像是给待宰的猪打上钢印一般。
瞿梦婷搓了搓手上的红印子,“md这玩意弄不掉怎么办?”
这里是女澡堂,她对着镜子使劲儿揉搓好久都没用,一想到这个红印可能跟随她一辈子她就想哭。tmd,早知道不来了。
门口有人敲门,她知道是谁。四下看了看,也回以三声敲门声。
这地方到处都是监控,就连卫生间都有摄像,除了这处废弃的澡堂。
今天是上岛第一天许凝对他们的态度还算好,叫人带他们看了宿舍就放他们自由活动了,是给予自由也是给与警告,几个想趁机逃跑的从阳台上往外一看就知道,视线可及范围内是大片大片的树林和端枪巡逻的雇佣兵,朝远处望,四下都是汪洋,看不见船舶也没有方向。
江黎走进来,看她还在搓那个红印,提醒她,“可以洗掉,别担心。”
瞿梦婷稍微松了口气,两人转而谈正事。
江黎说:“你的任务就是挺到他们上岛,然后逃出去。”
瞿梦婷想了想,问:“你呢?”
江黎说:“我想往上看看,很危险,你不要跟。”
瞿梦婷顿了顿,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跟你一起。”
江黎吸了口气,看她坚定的眼神,若是硬要拒绝她的参与,到时候瞿梦婷跑没了还得找,麻烦。
“那你帮我找人。”
瞿梦婷眼睛都亮了,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责任感。
“徐秋秋,初中生,个子不会太高。”
“好!”
瞿梦婷干劲十足,仿佛化身侦探。
江黎看她这劲头很不妙,叮嘱道:“别冒进,万事以自己为先,别整小说里那套英雄主义,先从打听消息开始……”
他话还没说完,瞿梦婷就打断他,“哎呀,我知道,我看过很多刑侦片的,包在我身上!”
“我刚说完……”
瞿梦婷反应很快,马上改口,顺带摆出个poss,“不,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