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爻接着道:“没想到,因为能得到钱,愿意送女孩来的人家反而多起来,哥哥反而能拿到更多赏钱,于是城主其他那些手下都开始用这个方法买少女。”
赵瑛把贺爻的酒杯拿起来递给他,贺爻喝了一口热酒,才觉得有一些暖意回到身体里。
“你找到的手工作坊的工作,就是辛记的首饰作坊?”赵瑛问。
“是的。”
“你曾说,你得罪了城主,所以没有人会愿意给你的夫人医治,就是因为这个?因为你逃出城主府,所以得罪了城主?”
贺爻沉默了。
贺光把手放在弟弟的手背上,眼中有一片阴翳。他闷沉沉地宽慰贺爻:“不想说就别说了。”
“没关系,我可以的,哥。”贺爻道:“那时我很害怕,一直不敢对外说城主府的事。谁知那一年辛采的父亲患病,怕以后不能再照顾女儿,就把她交给了另一个为城主买妻妾的仆人。”
“他以为让辛采进城主府,成为了城主的妾室,哪怕他死了,辛采也有人照顾。”贺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说出这些话语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我知道时辛采已经被送进城主府了。我只能去求哥哥救她。”
赵瑛问贺光:“你救下了辛采?”
贺光说:“我打断了她的腿。”
贺爻说:“哥哥打断了辛采的腿,让城主觉得断了腿的人不吉利,就把她赶出了府。”
“因为断了腿,父亲后来又病死,城里人都觉得辛采是被城主府弃掉的不吉之人,没有医师愿意粘上这种晦气给她医治,我们也不敢对外说出真正的原因。”
贺爻红着眼看向他的哥哥,“因为亲手打断了辛采的腿,哥哥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这次听说小姐能贩来马车,让我有机会带辛采去远方的城市治腿,哥哥就想帮我。”
赵瑛沉默了一阵,然后面向贺光:“你们想要继续给族人送粮食,就要借城主的名头避开水匪,方便你在江上行船。后来发现村里产的绿松石能卖好价钱,就渐渐有一批人跟在你身边开始采石。”
贺光应了一声:“嗯。”
贺爻道:“原是这样的,一直到去年,老的水匪头子项占死了,新的水匪首领邝重不信那些长生的说法,只认钱,也不再顾及城主,哥哥的船队被他们劫过一次,后来哥哥为了我的安全,就不让我跟船了。”
赵瑛想到了商朝一些原始部落食人的习俗。
现在一想,哪是什么食人的习俗,是猪肉不好吃,还是鱼肉不够鲜美?分明就是愚蠢和无知,以为食人可得长生,才生出同类相残的伦理悲剧。
贺光一直坐着听贺爻讲,这时终于出声问赵瑛:“你来盘龙城,也是为了绿松石?”
“不完全是。”赵瑛说。
贺光直视赵瑛的眼,她这样无情的语调让他心里烦躁,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下,不自然的说:“你射箭很厉害,我的船队需要一个弓箭手,如果你想分一杯羹,你可以跟随我干,你和你的仆人都可以留在这里。”
赵瑛没有回答,低头开始吃妾室为她布在碗里的烤河蚌。
空气微妙的安静,贺光摆弄着袖口系的布带以缓解胸中的焦急,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赵瑛:“如果你愿意留下,我可以给你一个合理的身份,让你在商队的地位得到保障?”
赵瑛眸子一抬,嘴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些,“什么身份?”
贺光绷着脸,耳朵开始发红。这即将说出口的说法不知怎的竟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最终,那个让她做他的女人的说法还是没能诉诸于口。赵瑛已经先一步说:“我的确想和你们做交易,我能帮你们除掉邝重那一支水匪队伍,你们的人替我采矿,我和你五五分成。”
贺光的瞳孔紧缩起来,他的下巴竟有些发抖,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这件事,我只和贺爻商议。”赵瑛冷冷地说。“我要的不是绿松石,绿松石的买卖我不插手,我要的宝石是大冶城普通的山石。”
此话一出,贺爻大为震惊。
“贺爻,我雇佣你的族人为我采石,我负责卖,收成我和你五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