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离开那里!”
祁澜有心提醒,但下一刻,耳机里的声音就全部消失了。
电话被挂断,系统提示他在一分钟内提交完所有来电信息。
“哈洛特百货中心恐怕出大问题了……”
或许是大雾天导致异常事件激增,祁澜提交信息后很快就接到了另一通来电。这次的来电地址显示为新泽西区的唐纳斯大街。
对照完禁区号码,祁澜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一个声音沙哑的中年男人,他和邻居一起去唐纳斯大街的一家超市购买一周的食物。回家的路上,随着雾逐渐变浓,他发现一直走在身边的邻居不见了。
男人思路清晰,他似乎并不在意邻居的死活,只想带着买好的肉菜早点回到自己的公寓,嘴上还在不断抱怨着城市危机应对署给的处理方案不管用。
除了哈洛特百货中心的两通电话,其他来电大都和这个电话类似,来电内容从危机处理手册上就看得出来,不是有同行的人或者宠物失踪,就是走着走着迷了路。更多的电话在进一步问询后才知道只是来电者的虚惊一场,比如有妇人提到自家水槽里总是出现白渍,结果是家里的孩子不爱喝牛奶,把牛奶用水稀释后倒了进去。
所有来电中,只有一个电话让祁澜有些在意。这个电话来自雅丹区的一栋公寓,信息员给的地址号和禁区的某个地址号有三位重合。
每个电话的地址号只有四位,因此,有三位和禁区地址号重合,意味着这个电话打来的地点很可能就在危机应对署划分出的禁区附近。
蹊跷的是,打电话的并不是成年人,而是一个听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的声音很稚嫩,说话也不太能抓住重点,与其说是寻求帮助,不如说他给祁澜讲了一个恐怖故事。
“爸爸失踪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妈妈的状态很不好,所以我也不敢和她说,只能跟你们说。”
“我们住在伊灵顿社区,127号公寓的二楼和三楼,三楼是一间小阁楼,里面堆着各种东西,我很喜欢那个斜坡屋顶,经常抱着帕里上去玩。对了,帕里是我的小狗。”
“但是最近我上去玩的时候,发现阁楼的天窗下面出现了一块白色的水渍。我们的窗户都用黄色胶带封住了,那块水渍上面的胶带边缘有些湿,所以我猜是下白雨的时候,有雨水从窗户缝隙渗了进来。”
“我告诉了妈妈——这是三天前的事情。妈妈拿胶带在窗户边缘又封了一层,擦掉了水渍,她不让我再去阁楼。但是昨天妈妈和朋友出去买菜,我太无聊,就悄悄撕开封着门的胶带上去了。我发誓,我只是想去阁楼拿些东西下来玩而已。”
“那块水渍再次出现了,不仅如此,它的形状发生了变化,比之前更大了。我学着妈妈的做法擦掉水渍,把门恢复了原状。妈妈回来后,我怕她骂我,就没有和她说这件事。但是,我太好奇了,所以刚才趁妈妈午睡的时候,我又偷偷去了阁楼,这时门上的胶带已经被拆掉了。”
“我又看到了水渍,它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圆圆的头,火柴棍一样的手和脚。我还在楼梯上的时候,透过各种东西的缝隙往那边看,还以为墙壁上有一个白色的小人,它的手和脚在动。但我走出去以后,它就不动了。”
“我不知道那块被擦掉的水渍为什么会出现,还变成了人,但我的感觉很不好。帕里一看到那块水渍就开始叫,差点把妈妈吵醒……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们来看看,最好是明天上午十点到十二点之间,那段时间妈妈不在家里。”
这是为数不多和水渍有关的异常事件,打来电话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只是本能地对那块反复出现的水渍感到害怕。
祁澜提醒他先用黄色胶带把通往阁楼的门重新封起来,但这孩子为了不被母亲知道自己违抗命令去了阁楼,怎么也不愿照做。最后,祁澜只好叫他想办法让母亲自己意识到阁楼里的异常。
这件事被祁澜评为了I级,但挂断电话后,他又感觉到了那张白色的鬼脸,它持续的时间更长了。
这座城市的麻烦很大啊……
思考着这些来电中透露出的信息,祁澜照着瓶子上的刻度喝下了医生给的淡蓝色药水。他正要继续工作,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四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率先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披白大褂的女人。这些人都戴着特制的面罩和手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肤裸露在外,但其中一个身影还是让祁澜感到有些熟悉。
“莉娜·怀尔德?”
工位隔间的挡板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下半部分则是磨砂质地,坐着工作的时候基本看不到其他工位的情况。祁澜放下鼠标,起身朝外看去。
这些人停在了和他相距一个隔间的工位外面。
站在最前面的两个男人似乎和里面的人简单交流了几句,然后就换了位置,让莉娜走到了隔间门前。
受到玻璃隔音效果的影响,祁澜听不清楚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他猜测这两个男人是在确定隔间内接线员的状况。
“是出现了镇定药剂也无法处理的异常么?”
他在心底想着,试图看清那个工位里面的情况。可惜隔了一个工位,他只能看到那个人满头的鬈发和桌上被清空的药架。对方的电脑屏幕变成了一片蓝色,上面写着一行字。
“请立刻服用完剩余所有镇定药剂,停留在原位直到医护人员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