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烈鸟号同样驶出港口,却在离岛不远的海域再次落锚。
餐厅里,多弗朗明哥陋习不改,又在晚餐之前开会,照例无事不可缺席,于是你终于能够见到柯拉松。
经过一个下午的自我调节,至少在表面上他已经恢复如初。
但是当他在你身边坐下时,一股属于皂荚的清香隐隐钻入鼻腔,你不由猜测是他今天下午抽的烟已经过量到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众人陆续到齐,Baby5送上茶水,习惯成自然地将柯拉松那杯也放在你面前。
坐在上首的多弗朗明哥投来短暂的一瞥,没有追究你和柯拉松在拍卖会中途擅自退场的事,在他与伦纳德、阿尔伯特的三方博弈中,你们二人无足轻重,和其他精锐、心腹、下属一样都是棋子与武器,并不足以左右局势。
但在柯拉松不明原因地带你离开之后,阿尔伯特却向他提出了一个奇怪的提议。
“杜朗·阿尔伯特有意与堂吉诃德结盟,并且给出了非常丰厚的让利,但他有一个条件。”
多弗朗明哥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向你。
你接过话头,替他说下去:“他想要我。”
猎物终究没能脱逃,并且自以为是抛出诱饵、布置陷阱的猎手。
你想要为此发笑,复又觉得意兴阑珊,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阿尔伯特上钩的速度比你预计的还要快。
多弗朗明哥未能参透其中因果,在此之前他甚至没有发现阿尔伯特对家中孩子的窥伺,他意外于你的先知之明,也就不再故弄玄虚。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被他看上眼,但确实如此,阿尔伯特希望我将你‘转让’给他,他愿意用四个干净漂亮的孩子交换,并且在签约之后未来五年的交易中让利三成。”
四个孩子不值一提,长达五年让利三成却足以打动人心,多弗朗明哥还未说完,就见柯拉松掏出白纸本,挥笔画下一个大大的叉,转手亮给他看。
多弗朗明哥噎了一下,不悦道:“我没有在问你的意见,柯拉松。”
柯拉松充耳不闻,顽强地立着那个黑白色的叉。
多弗朗明哥突然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心累:“会被阿尔伯特误会你们的关系,柯拉松你自己也要反省一下,小丫头不懂事,你也不懂吗?”
柯拉松开始装聋作哑。
迪亚曼蒂和托雷波尔在另一头发出猥琐的笑声,互相挤眉弄眼。
“所以说柯拉松真的是那个啦,那个,他已经被拿下啦。”
多弗朗明哥闻言想到往日种种,不禁也狐疑起来。
眼看会议越来越跑调,即将演变为闹剧,而你和柯拉松就是其间笑料,虽然你并不在意,却不想让柯拉松沦落至此。
你伸手拿走柯拉松的白纸本,翻回封面合起来压到茶杯下方,而后敲了敲桌面,让话题重回正轨。
“所以呢,你答应他了吗?”
多弗朗明哥转过眼,皱起眉,因为你的发问而不快:“我说过,权势利益唾手可得,只有家人无可取代。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家主难道是那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家人的短视之辈吗?”
听到这里,你轻笑一声,多少有些讥嘲,在多弗朗明哥察觉之前说道:“你可以这么做哦,我愿意去阿尔伯特那里,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着你在桌面下按住柯拉松的手,旺盛的怒火开始在他体内复燃,体表却像雕塑一样僵硬而冰冷。
既不是直接危及生命的事,你也还未受到半点伤害,甚至明知是你出于个人意志的选择,他依然想要阻止你。
占有和管控,正是你所熟知的爱的表现形式。
欢欣与喜悦萌生而出,你缠住柯拉松的手指,轻快地说下去:“你的目标应该是摧毁而非结盟,因为我要杀了那个男人。这不是为了你们任何人,我已经做了这么久的乖孩子,也该让我找点乐子了。”
在座诸人一时有点不认识“乖孩子”这个词。
“阿尔伯特可不是一般的人贩子,你就这么有把握吗?”
多弗朗明哥故意问道,并不在乎你和阿尔伯特之间有什么恩怨,你行事一向没有逻辑、随心所欲,既然能毫无缘由地爱上某个人,自然也能毫无道理地杀死某个人。
只要结果于他有利,细枝末节并不重要,他不会放弃权势与利益,无可取代的家人们也是为此而存在。
何况在武器商格鲁门和贝斯法特一事上,堂吉诃德都没有得到太多好处,阿尔伯特与伦纳德的“友情”也让局面倾斜,刚刚纳入麾下的格兰特与每一家都牵扯不清,随时可能倒戈相向,设想中的三角联盟有失均衡,就只能剪除其一。
争权夺势本就是你死我活。
“别再装模作样了,这不就是你让火烈鸟号停在这里,而不是返航回程的目的所在吗?”
你摊了摊手,接着半阖眼睑,久远的记忆在脑海深处浮现,诉说着爱的模糊面孔让你近乎宁静地笑起来。
“我知道的,他一定会非常、非常爱我,那么为我去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