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贾宅膳厅——

叶洵还在，让李端月很惊讶。瀚海仙尊居然没在练剑而是也坐在餐桌前，也让李端月很惊讶。

这次李端月给瀚海仙尊盛了一碗粥之后，他就自己静静端着喝了，没有非要李端月夹一口他吃一口，但除此之外大家并没有变得更擅长和仙尊打交道，整顿饭还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遇到瀚海仙尊一天多了，明风还是只和对方说过几句“参见仙尊”，现在他正绞尽脑汁想自然地向仙尊搭话，但想了一整顿早餐也没想出来。

早餐结束李端月带瀚海仙尊去昨夜他和章竹聊天的大花园练剑了，他跟仙尊说贾仁是他非常要好的故友，在他的地盘不用客气，随便造。而贾仁只能微笑着说“是是是。”

而他刚从花园走出来就被明风截住了，对方一脸严肃，只是眼中不知为何有几点泪光，“李师兄！喝酒！”

李端月抬头看天色，“明师弟，大清早啊！”

明风二话不说拉着李端月就走。

明风的房间里——

“师兄！到底该怎么和仙尊交流啊。”他一进屋就猛灌了两大碗酒，立刻进入半疯状态，李端月都没来得及阻止。

“这，你……我也只会说那些客套话啊。你身为仙尊的亲戚平时都怎么和仙尊交流啊。”

“参见仙尊……”

李端月有点无语，“只说这一句吗……同天说他就是在利剑峰结识的你啊，他说你总去，你跑去不是和仙尊交流吗？”利剑峰是瀚海仙尊的峰头。

“就看……”明风已经趴在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了，李端月还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看……看什么？”

“看仙尊。”他的头越埋越低了，声音也像嗫嚅。

“……”

李端月被尬得呲牙，“你也知道丢人啊，你这是正经亲戚吗？你像怂货流氓。”

但见明风好像真的很难过，李端月还是勉强安慰了几句：“哎呀，其实你能随便进入仙尊的峰头就已经说明仙尊很疼你啦，你跟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行吗？”

明风抬起头，居然满面泪痕，“利剑峰的禁制只拦御剑者，如果从山底走上去，不拦。”

“你真有毅力啊……”

虽然李端月是真想重新审视明风对瀚海仙尊的感情了，但他也有点看不得一向聪明的明风这副傻样，“不管怎么上的利剑峰，反正你上去了就算你有本事，那你平时看仙尊的弟子们是怎么和仙尊交流的啊，有没有参考价值？”

其实这个问题李端月自己也有点好奇，他能想象这师徒四人凑到一起空气该有多么凝滞，但没法想象他们怎么沟通。

瀚海仙尊的大弟子是岑缪儿，一个温柔善良，让人一看到她就觉得楚楚可怜的美丽女子，但非常腼腆，腼腆到入宗门三年没有说过一个字，一直被认为是哑巴。开口说的第一个字，居然是作为入门才三年的新弟子就敢混入攻打邪修老巢的队伍，并且还冲在前面大喊了一声“杀！”

二弟子是傅天义，一个惜字如金，崇尚武力的剑痴女子，让人一看到她就觉得再靠近就可能会被打死，你冲她说一万句话她也未必会回你一个字，但可能给你一剑。

三弟子是陆同天，一个陆同天，在外不苟言笑，沉默寡言，非常端着的一个陆同天。

而瀚海仙尊本人……

总之，是让人完全想象不出平时怎么交流的四个人，利剑峰可以说是万法宗除了元老会以外第二个“人以群分”的巅峰之地。

明风听到这个问题也呆了一瞬，半晌才迟疑着开口：“他们……很少说话……好像……是用眼神交流。”

“啊。”这是什么沉默者的心灵感应吗……

“哎呀，我向你保证瀚海仙尊人很好说话的，你就正常问候他，然后和他说说你的日常之类的，只要他不赶你，你就想怎么说怎么说嘛。”

李端月其实没敷衍明风，这就是他面对同样高冷的峐隐仙尊的办法，他能坚持跑到飞云峭“打扰”对方，一是因为有玄正的督促，二是因为峐隐的美貌持续吸引着他，不过三才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峐隐没有阻止他来也没有赶他走。而这最重要的一点其实明风也具备了，瀚海仙尊没有拦过他也没有赶过他，接下来他只要大胆和仙尊交流不就行了。

“更何况，你和仙尊还有亲戚呢。”

明风又喝了两大碗酒，他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神情有几分复杂，“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其实我以前也敢和他说话的，可是……”

他停住了话，然后突然抬起头把脸凑到李端月眼前：“其实我不是仙尊的亲戚，你看，我们长的根本不像。”

你们差着恨不得八百辈儿，哈巴狗和北极狼的血缘关系都未必有你俩远，能怎么像？

李端月把他的脸推开，不以为意：“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