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会是副门主主持的，门主没有出席，章涟也没有去找姐姐，就在席间和其他姐妹玩。

李端月早就和周围打成一片，他会夸人，每一个他看见的弟子都要被他夸得天花乱坠，喝酒又豪气，还有钱，和女人们玩游戏半真半假输出去几十万灵石。

嬴熵长得漂亮，和他搭讪的不计其数，但他态度倨傲，没人跟他聊得欢，倒是有好几个想用强的，但都没打过嬴熵。

唐江缩在角落里，快哭了，有许多人围着他乱摸乱拍，好奇他到底是不是人族。

明风本来满场乱飞，但发现真有大着肚子的男人后就乖了，然后缩在位置上敬服地看着李端月和玄女弟子们玩。

这边李端月刚赢了一场投壶，正以赢了高兴为名满场发钱，几个女弟子跟他勾肩搭背夸他有女儿般的好品质，他却突然暧昧地揽住其中一个女子的腰把她带着往外走，那名女弟子笑了两声，大方地跟着他出去。

等两人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那名弟子笑道：“小弟弟，你好大的胆子啊~不过姐姐喜欢你，可以和你玩一玩。”

李端月拿出一枚雕着忍冬的玉牌，沉声道：“这位道友，劳你带我去见一见你们门主。”

那名弟子在看到玉牌的一瞬间就严肃了起来，忍冬玉牌是玄女门的重礼，代表受赠者曾对玄女门有大恩，她向李端月微微欠身，“道友请随我来。”

李端月跟着那名弟子来到了宗门深处一个造景雅致的庭院，见到了这一任的玄女门门主常屹真君章白玉，她坐在莲池中心的亭子里喝酒。

月色下的章白玉容貌依然年轻又锋锐，气质却已然是一门之主的成熟稳重，此刻正眼神复杂的注视着池对面的李端月。

那名弟子引李端月进来之后就退走了，此时此地只有李端月和章白玉两个人。

李端月只愣怔了一秒，就大步走到亭子里坐在了章白玉对面，直接开口，“白玉，你的宗门里光这一场宴会上就有好几个被黑丝寄生的人，你不是这么粗心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章白玉皱起了眉，“我知道，是我派一队人跟踪万法宗的两个真君，在三川谷遇到了几个走尸化的高境界修士，我的人有几个被寄生了，我会处理的，只是还不是时候。”

“你知道的，要尽快。”

这句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章白玉突然开口：“姓邱的死透了吗？”

“哈哈哈哈，”李端月笑了起来，他起身倚到亭边的美人靠上，“死透了，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哈，他早就该死了。”章白玉好像突然卸下了沉稳的伪装，她拿起酒壶猛灌了两口，“魂飞魄散不入轮回，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李端月低着头，月光照不亮他的表情，只是向上斜挑着眼看了章白玉一瞬，随即低下眸叹了口气，“你说话还是这么可恶啊，对我如此也就罢了，不要这么对章涟，她是你的亲人。”

章白玉被那一眼看得心底发寒，复又生出几分恼怒，把酒杯狠狠砸在石桌上，碎裂的瓷片和酒水四溅，“我的家事不用你管！”

李端月身前无形的屏障挡开了射来的碎片，他干脆地站起身往亭外走。

刚走到桥上，身后传来怒吼：“李端月！这就是你承诺的会来看我？我是你路过了逗两下就会冲你摇尾巴的狗吗！”

李端月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很少食言，但这件事，他的确食言了。

万法宗到玄女门就一天的路程，但他不敢见章白玉，修士驻颜让章白玉看起来和一百多年前几乎一样，她不变的容貌和鲜活的生命会让李端月想起一些已经死去的失温的过往。

他转过脸深深地看了章白玉一眼，才扬起一个苦笑，“白玉，好姐姐，这是我的错，我做你的狗好了，但我今天真得走了，我的队友们要以为我去做坏事了。”

说完他一瞬便消失不见，仿佛这方天地没有来过李端月这个人。

章白玉在李端月消失后一掌击碎了石桌，然而她看着一地狼藉又感觉心中阵阵闷痛。

李端月没有回宴席，他传讯给章涟打了个招呼，就出了玄女门在附近的山间乱转。

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冰凉的小溪，他泡进了水里，凝神听着山中的各种声音，在物动中寻心静。

溪水流动的声音，山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不同鸟雀的鸣叫声，猛兽偶尔的低吼声，蛇行的簌簌声，昆虫的振翅声，人的呜呜叫声……

人的呜呜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