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月以指节敲了两下桌子打断想说话的负责人,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纸笔,平静道:“买卖灵族的上家和下家,以及你能记得能查到的所有吃过灵族肉的人,写。”
负责人还想说话,李端月一剑挥出,对方膝盖以下全没了,但却没有血流出,在负责人凄厉的惨叫中,李端月淡淡道:“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也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我下命令,你只需要照做。至于酒楼的将来你更不需要担心,你今天如果表现不好,不会有将来。”
他说完以指点了点纸面,没了小腿的负责人抿着嘴不敢再出声,他用尽全力忍着疼痛快速地爬了过来,趴在桌上开始写,刚开始抖得厉害,他只能把头低得更低,努力地调整自己,等一份长长的名单写完,负责人的全身都汗湿了,他颤抖着趴到地上,对着李端月道:“李大人,小人知道的都写出来了,绝无隐瞒,绝无遮掩。”在他得知有人同时持有那两块令牌时就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但他眼前的李端月和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他现在连求情都不敢,怕李端月嫌他话多。
李端月拿起名单看了起来,那个负责人就匍匐在他脚边发抖。
在负责人抖得越来越厉害自己把自己吓死前,李端月收起了名单,对他道:“继续营业。”
负责人愣了一下,随即了悟,慌忙道:“对对对,今天活动中断是因为红湖酒楼被人骗了,那两个不是木山族,是吃了也无益的其他灵族,红湖不能自砸招牌所以中断了活动,为了补偿宾客,红湖过几天会再举办一场这样的活动,届时会广邀宾客。”他说到这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李端月,发现他面色无异,才继续道:“而李大人拿着令牌找我是因为和酒楼起了些摩擦。”负责人知道李端月的用意,如果走漏风声,会不好抓人,他现在必须好好站队好好表现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李端月盯了他几秒,看得他直冒汗,才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负责人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如今也只能自己爬出去,他爬的很用力,生怕自己慢了就走不了了。
李端月不在乎他的丑态,冲两个孩子招了招手,那个女孩拽着不想动的男孩来到了李端月面前,她看起来很镇定,几乎完全没有差点被吃掉的恐慌,她向李端月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说道:“哥哥,我叫小河,他叫小溪。”
“嗯。”李端月示意他们坐下吃饭。
女孩很乖巧的坐下了,把僵着的男孩也硬拉坐下了,没有他们的筷子,她就吃能用手吃又不会吃得太脏的糕点,还掐那个男孩让他也吃。
李端月没管他们了,而是看向了屈庭辉。
李端月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也有关注到屈庭辉,从听到木山族开始,屈庭辉的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嘴唇到现在还是煞白的,甚至还微微发着抖。但那时候他必须尽快把事情处理好,没有功夫安抚屈庭辉。
李端月问道:“屈师弟,你没事吧?”
屈庭辉抬头看了李端月一眼,抖着唇说没事。
这一眼很复杂,李端月只看懂了一点,有无措、惊惶、无力、自卑。
李端月大概知道屈庭辉是怎么回事,一方面可能是第一次见人族居然要吃在外貌上和人没什么区别的灵族,而受到了冲击;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自己果断快速地把事情处理了,而他只能在一边惶惶无措,而感到无力,自卑,自我怀疑。
李端月道:“师弟,今日这件事你处理不了,但我能,不是因为你是屈庭辉,而我是李端月,是因为你不是万法宗宗主的儿子,而我是。不是你屈庭辉不如我李端月,是你爹不如我爹。今日我是利用了身份的优势才能行事这么便捷这么有底气。但天下第一宗宗主的儿子未必永远是李端月,这个身份带来的优势我李端月不能永远拥有,可师弟你不一样,屈庭辉永远是屈庭辉,你又是个有天赋有毅力的人,你作为屈庭辉为你自己争取的优势,你屈庭辉就会永远拥有。”
屈庭辉低着头,深吸了几口气才道:“我不用你安慰我。”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
“我没有安慰你,我只是把实情讲给你听。”李端月暂时没有心情欣赏美人难过的样子,对屈庭辉也少了两分耐心,这话说完就低头吃菜不再言语了。
在万法宗旁边,在和万法宗一条线的蔺家地盘里,发生这样的事,背后肯定有能量不小的人,万法宗崇尚各族平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却有人在离万法宗这么近的地方以他族为盘中餐,也许万法宗也早就不干净了。
李端月再废,身为宗主之子也不能不忧心万法宗的情况,而身为一个有正常良知的人,则没有办法对这种近乎同类相食的事坐视不理。
四个人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