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的。
“这雨下得挺大。”
李浅纤薄的红唇轻轻翻动,靠我越来越近。话音刚落,我还能感觉到她吐出的气息,两根修长的手指就攀到了我的颈下,插进了我西服外套的领口,“不热么?”
“你干什么?李小姐,请你自重!”我吓得后退一步,声音微颤。
李浅轻笑出声,“赵老师,打台球,穿那么紧,不方便。”她解释得坦荡。
“我让你很紧张吗?”
“没、没有。”我松开了被自己捏紧的领口,喉间干涩。
“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我也忘了拿伞下楼,没法带你去楼上休息,怕你干等着无聊。而且……我想着,赵老师如果多了解一下这个运动,和班上爱打台球的学生沟通起来,说不定更能产生共鸣呢。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赵老师不想玩,就算了。”说到最后,已经有点委屈上了。
李浅捡起了地上的球杆,默默放到一边。
我好像是有点不识好人心了。她因为我少了生意,还如此为我着想。
“那……我再试试。”
“真的吗?”李浅回头,眼睛亮了起来。
我点点头。
娇媚的笑容很快又绽放在李浅的脸上,她眨着眼睛,指指我的衣服。
呼……我在她的注视下,脱下了外套,李浅笑嘻嘻地接过去。同时,触上我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还有这个……”
她指尖灵活,捏开了我的领口,圆滑的指甲轻刮过我脖子上的肌肤。我垂眸看着她卷翘浓密的长睫,不受控地吞咽。
这场雨已落了很久,空气中的闷燥早就该被击穿了,天地间已经染上潮湿的水汽。我却感觉到氧气稀薄了许多,胸腔里的一团团气体迫不及待地要置换到外界。
李浅把球杆重新递给我。我用干哑的声音提醒她:“李小姐,你……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好啊。”她潇洒地一抬手,那洁白的肩头便被更加白的布料覆盖住了。
李浅指着2号球,“打这颗吧。要往后拉杆,击球的时候,手臂发力,用力推出去。”
我按照她的话,调整着姿势和角度,可我实在是不擅长,长长的球杆在我手里根本不听使唤。
“我教你。”李浅伏下身子,覆在我背上,微热的气息钻进我的衣领,“把白球、2号球和球洞放在同一根直线上。肩膀打开,右手臂再往后拉一点,很好……”
李浅柔软的身段贴着我,温热的掌心触碰着我的手背。遥不可及的天际电闪雷鸣,通通滚落在我的耳畔,也压不住李浅的低语。
呼吸变得困难。不考虑这个女人的人品,她好看的皮囊足以在不经意间勾起我羞人的欲望。
我知道,我是喜欢女人的。
长杆用力一击,清脆的声响炸开。2号球没有入洞,李浅撑在我身侧的桌边,缓缓站了起来,“看来,我是不擅长做老师的。”
“不……是我的手不够灵活。”平心而论,她教得不错。
“没关系。”李浅身子一扭,就靠到了桌子侧边,“再试试看呢。这次,打7号吧。”
我的脸很热。后窗的透明玻璃模糊一片,一滩滩雨水挂在上面,完全遮蔽了视线,宽阔的田野不见踪迹。我终于体会到那些想要快点下课的学生的心思,李浅就像站在讲台上、不动声色把底下学生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的班主任。
我换了站位,再一次伏下身子,听她的,打了7号球。
这一杆,总算进了。
李浅很优雅地鼓掌,“赵老师,真厉害。”她把7号球取了出来,举在身侧,告诉我,这是她的幸运数字。
我们站在台球桌的对面,明黄色的灯光被托举在绿色的桌面上,李浅含笑的目光融化在里面。
“喝汽水吗?”她也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去开冰柜门了。
这次,她在收银台抽了两张纸巾,把瓶子外壁上的水珠都擦干净了,才塞到我手里,“赵老师,你看起来有点热。”
我侧身摸了摸脸,“还、还好。谢谢。”随手拧上了衬衫的扣子。
她搬来一张折叠椅,示意我坐,自己则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毛巾,往台球桌边上一垫,坐了上去,双腿交叠,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黑色露趾的皮质凉拖跟着她的脚上下晃动,要掉不掉。
台球厅里放起了深沉低缓的粤语歌,在唱所谓的暗恋与钟情。
我面对着这个从上到下都妖里妖气的女人,掏出了皮夹子,抽出一张纸币伸给她:“汽水和打台球的钱。”
李浅倾身向前,丝毫不顾忌外泄的春光,她没接纸币,问:“赵老师从小就这样么?”
“什、什么?”
“占别人一点便宜,都不行么?”
“我不喜欢。”我盯着斜下方的桌角。
李浅捏走了我手上的钱,又坐了回去,“好吧。”
“那你呢?李小姐,你喜欢别人占你便宜吗?”不知道为何,这句听起来就很冒犯的话,被我直接说了出来。
来这消费的多是男性,她是不是也经常像现在这样,教别人打台球。
我把目光重新移到她脸上,只见她愣了一下,唇角很快荡起笑意,“分人。”
李浅跳回地面,绕到我身后,指尖绕上我的肩膀,“像赵老师这样的,漂亮、女、人,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