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宋则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昨天虽然没有什么强烈的体力劳动量,但和族长夫夫的初次交流耗费他不少精力,本来他打算今天早点起来做些教学准备,不想,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从幽暗的山洞里出来,太阳光热烈地扑面而来,宋则下意识眯起双眼,抬手遮挡,缓了几秒,才算适应了内外的光线差距。
等他放下遮光的手掌,睁开眼,发现自家山洞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无声无息地这么一出,确实吓了宋则一跳,好在今天日光绚烂,照耀在人的身上,仿佛给来人披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勃勃朝气。
待他看清来人,认出了其中前几日才打过照面的那位银发少年,另一位黑发少年宋则没有印象,想来能上到主峰的,应该也是虎族族人。
因这么快就再次见到小雄子而感到兴奋的银发少年白,发现他们的出现吓到了小雄子,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翘起的银丝,主动解释了他们的来意。
“族长,让我们过来找你,听你安排。”
另一位黑发少年随后也介绍了自己,名叫墨竹。
或许是族长夫夫怕他压制不住孤儿洞中的小家伙们,特意安排来两个健壮小伙给他做武力威慑。送到门前的保镖和苦力,宋则自然不会拒绝族长夫夫的好意。
更重要的是,这两位并不是空手来的,他们脚下各躺着一只健硕的角羊,想必,是为今天的食材做了准备了。
看到这两只陷入永恒沉眠的肥硕角羊,宋则的脑海中不由地划过上一世吃过的羊肉美食:红焖羊肉、葱爆孜然羊肉、焦溜羊肉、水汆羊肉、羊肉手抓饭、烤羊肉串、烤羊排……
一羊百吃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播放着,甚至没有一道是重复的菜式,有那么一瞬间,宋则对自己强大的记忆力感到苦恼。
那些仅看起来就让人垂涎的美食,他现在是一道也做不出来,抛开厨艺上的技术差距不谈,能去腥增香的调味料可太欠缺了,他甚至,连一把拆解角羊各部位的趁手刀具、乃至一口能装又抗造大铁锅都没有。
思索片刻,宋则还是觉得做羊肉汤、手抓羊肉,以及羊肉烧烤这三道菜,缺少灵魂调味料的菜品,味道上肯定是不能和上一世相比了,但即便是低阶版本,也让他感到期待了。
好在,这两个身强力壮的劳力帮了大忙,对于拆解角羊他们可再熟悉不过了,兽化后的利爪比宋则现在用的石刀还好使,两人按照宋则的要求剥去羊皮,拆解角羊的各个部位。
趁这个时间,宋则将小崽子宋伊从床上挖起来,两人洗漱完,羽和花也过来了,正惊奇地看着两个兽化出虎爪的雌兽熟练地拆解着角羊。
宋则重新安排了任务,墨竹带着羽和花寻找野葱、野姜、野薄荷等野菜,白留下来继续拆解角羊,宋则带着宋伊清洗切割好的羊肉和内脏。
第一次清洗内脏的过程可以说是痛苦中带着恶心,但看到羊肠中的板油,想到羊肚的Q弹的口感,再想到羊杂的滋补效果,宋则还是忍着不适坚持清洗。
受限于陶罐的大小,羊肉和羊骨需要切成小块才能放进去,白按照宋则的要求将羊肋拆成一根一根的,手中不停忙活着,眼睛却不受控制一瞬不瞬地关注着宋则。
不知他看出了什么,拆解角羊的动作突然像开了二倍速一般迅捷,不一会儿就完成了分配给他的任务。
超前完成任务的白,丝毫没有摸鱼歇息会儿的打算,径直往宋则的方向走去,态度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内脏,学着他方才地样子,一边用竹管中的泉水冲洗,一边用手指剥掉内脏上附着的筋膜,认真清洗的模样,透着一丝认死理的傻劲儿。
这一次,宋则提前感受到了白得靠近,没有被他惊吓到,但在看到那双伸向自己的鲜血淋漓的手掌时,他仍是愣了一瞬息。
和丧尸搏杀数十年的经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给他的灵魂罩上了一层晦暗的阴霾。
四处飞溅的腐败肉块和残肢,已经无法引起他的恐惧,就连对丧尸病毒的仇恨和愤怒也已经变成了麻木。可在看到鲜血时,他的心总是无法控制地颤动。
丧尸是没有鲜血的,有鲜血的,只有未被感染的动物和人类……
静静地看着白手上的鲜血被清冽的泉水稀释,最终重新露出下面隐约带着青筋的白皙皮肤,宋则阴郁的思绪猝不及防地拐了一道弯。
嗯?不对,白皙?
这是野人能够拥有的皮肤吗?
难道,因为他是白虎,所以连皮肤都是晒不黑的白皙?
宋则暗自摇头,甩掉越想越不着边际的思绪,提出了目前恼人的正经问题,“白,你知道部落谁那里还有大一点的陶罐吗?”
垂头认真清洗内脏的白,听到宋则问话,下意识支棱起了耳朵,只是他忘了自己只半兽化出了虎爪,并没有兽化出虎耳,他下意识支棱耳朵的行为直接将耳朵兽化了。
自以为表现稳重的白思索一阵,想到族长夫夫交代他们保密的事情,现在就不适合去找部落中的其他族人借用陶罐了,不过没关系,族长他们肯定有办法给他们找到陶罐的。
白当仁不让地应承下了,去族长那边带几个陶罐回来的事情。只是偶尔几次用余光扫到宋则时,他发现,宋则竟一直注视着他。
这个发现,让白的耳根不可控得升起高温,好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兽化出了兽耳,有茂密的虎毛遮挡,不用担心被小雄子看出来。
宋则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雌兽人形和半兽化形态切换的场面,被小小地震撼到了,而已。
一阵微风袭过,虎耳上的白色绒毛被风吹拂,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白色绒毛下粉红色的皮肤。
宋则思绪不由再次歪楼。
他的肤色到底是白的,还是粉的?
难道,竟是白里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