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小石头又问。
我却不能说,倒不仅是因为事关师父的大计,还因为,这事有关项扶苏。
其实小石头是知道我来泰山之前有一段伤心往事的,不过所知不详。尤其是如果知道师父逼着我又去和老情人打交道,甚至卖弄旧情,必然会大大地不快。
“没什么。”我摇摇头:“我不听话,被师父训斥了几句。”
“傻丫头”,小石头怜爱地摸摸我的头:“被师父训斥几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哭成这样?”
我牵着他的手,在山林间漫无目的地走,满目春光,莺飞草长,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我问小石头:“小石头,你有过什么时候——觉得师父也不一定对的吗?”
小石头看了我一眼,严肃地回答:“有。”
“真的?什么时候?”
“现下。”
我吃了一惊:“你现下对你师父不满?为什么?”
“师父的酒瘾一日重于一日,将派内的事务一概推给大师兄,不成个事。其实我总想找时间和他老人家好好谈谈,可总找不着他?”
“他……”我原想说,崔文子是躲在青帝观的大水缸内,可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我看剑羽管事不是也管得挺好的嘛。”
“大师兄确实人稳重、有胆色,可他性格独断,刚愎自用,眼界也有限,听不得半句谏言。泰山派若是在他的手下,格局只会越走越小。”
我这下更是着实意外。只因我记忆中的小石头,可不是会这样出言批评师父和师兄的人,相反,他一向温和,甚至带一点儿自卑和怯懦。可我转念一想,他从黑洞中出来,等于再世为人,我们这些世间的凡人,在他眼中大概都有难耐之处。
我问:“那,即便对师父不满,你又打算怎样呢?”
“我……”小石头说:“我和他好好说说。”
“说了不听,又能怎样呢?就算听了,不改,又能怎样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我的话透着无奈。
小石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十四岁父母双亡,幸得师父收留我,师父对我而言,就和我爹一样。儿子和爹之间,话都可以说,只要心不散就好。”
“只要心不散就好。”我咀嚼着小石头的这句话,忽然觉得胸口有一阵暖意。他说的真对,和师父之间,其实最令我害怕的,不也就是“心”这个字吗?只要我和师父的心还贴在一起,其他的都不重要。
师父虽然先前对我有所隐瞒,可我也没真正体会她的所念所想,她一百年以来的孤苦、抱负,我又何曾真心将之当做自己的事。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小石头的喊声:“小英,你去哪里?”
“去找师父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