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字一出,朱成仁明显脸色不自然了,他还想继续否认,可是李熙一副笃定的模样让他无从辩驳。
他深知这丫头肯定来者不善,一双眼睛瞬间凶相毕露:“你究竟是什么人?和段家什么关系?小丫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劝你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少掺合,不然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夏长鸣抽出腰间的防身匕首,腰肢一带,匕首如利箭飞出,只听“铮”地一声,朱成仁瞬间脸色煞白。
他喉头滚动,微微低头,那锋利的匕首就插在他两腿之间,他吓得汗流浃背,他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脖子,整个人既后怕又庆幸。
夏长鸣媚眼微勾,只是这回不是魅惑而是不满:“老实点,在这儿威胁谁呢?”
这娘们可真狠!在朱成仁心中夏长鸣已经从那美人儿变成了那娘们,可见他此刻的心境了。
李熙勾唇笑了笑:“段家消失已久,明康的百姓不知道我是谁也情有可原,不过你们应该知道的,毕竟……你们心中有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和段家有利益关系的人绝对不会错过许舒宁回到明康的消息,更不会错过她与许舒宁举办过定亲礼的消息。
“你究竟是谁?”朱成仁望着她,他隐约猜到了可是还是不太确定。
“段家小公子段景深的夫人。”李熙缓缓道。
“哈?段景深的夫人?段景深那短命鬼不是死了吗?他还有夫人?我可没听见他成亲了啊?”朱成飞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
“段景深……”朱成仁心中惊疑不定:“你就是那个乡下来的还克夫的明熙县主?”
乡下来的,还克夫?原来明康对她是这种评价。
“县、县主?”朱成飞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县主怎么会出现在青楼给咱们弹曲儿?成仁,你会不会是猜错了?”
朱成仁知道李熙的身份后反而变得有恃无恐,他大声嚷嚷起来:“哪怕你是县主又如何?我们一向老实,诚信经营童叟无欺,倒是县主您,平白无故将我们囚禁在这里,县主可清楚南朝律法?县主啊,这可是天子脚下,是有大理寺和官府的,您可不能仗势欺人草菅人命啊!”
朱成仁不愧是商人出身,精明得很,他早知李熙身份在那里,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敢大着胆子闹起来。
“就是就是,信不信我们去告官!”朱成飞也忙威胁道。
可是李熙不吃他那套,她淡淡抬眸,翻了翻腿上铺开的账薄,声音也云淡风轻的:“红契在我手上,我只是收回我自己的东西罢了,只不过鸠占鹊巢的鸠不归还,我才小小动用了点手段。”
说着李熙忽然一笑,看向朱成仁,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道:“说起来你们应该不知道我的出身吧?”
朱成仁看着她的笑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听她弯了弯眉,语气不变:“我李熙自出生便是流民,后来落草为寇,后来吕县大战,手上也沾了不少鲜血,囚禁?你们太小看我了,斩草不出根,我这人做不出来。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我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那劳什子明熙县主,为了皇帝安心,我应该安分守己,既如此,那就只能让你们闭嘴了。可是师傅,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李熙故作苦恼地看向夏长鸣。
所以夏长鸣才说她坏,轻描淡写就让人害怕得不行。可是夏长鸣乐得配合她,她故作夸张道:“呀!那就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了。”
朱成仁听了冷汗直流。他对这个新来的明熙县主有所耳闻,明康权贵多惊讶她踩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得到陛下的青睐,但是朱成仁是个商人,天生就会比别人想得多,那时他还保持怀疑的态度,可现在看来,这明熙县主哪里是外头来的乡巴佬,明明是被招安的土匪头子!
既然她杀人如麻,那她就根本不怕什么报官的威胁……
“等等,我们不报官,我们绝对不报官,你想要什么,咱们再商量商量!”朱成仁极其见风使舵。
李熙这才又翻了一页,眼睛缓缓垂落:“听闻朱掌柜幼时曾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神童,所以才被段夫人选中做她陪嫁的掌柜。说来也巧,我今日走在路上恰好捡到得到一本账簿,一看竟写着锦段阁的名字,想来朱掌柜是锦段阁的掌柜,一定也曾看过吧。”
朱成仁闻言,目光瞬间僵硬,他愣愣看向她轻描淡写翻过的账簿脑袋上冷汗直流。
账簿怎么会在她手上?什么恰好捡到,那都是狗屁,他的账薄可是放在他的房间里的!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会盯上他?又是怎样的神通广大才会不声不响取走了他的账簿?
朱成仁越想越害怕,那汗水滴答滴答跟下大雨似的,希望最糟糕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僵着表情:“看、看过。”此刻撒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李熙却将账簿一合,朝他笑道:“正巧无聊,那就来做个小游戏。我来考考朱掌柜的神通,若是朱掌柜都答上来了,我就放了你们,若是答不上来,我就只能送你们去喂我的小宝贝们了。”
夏长鸣适时按下墙上的机关,一瞬间,墙面轰动,四面石壁缓缓升上去,露出黑暗中四双绿幽幽的眸子,朱成仁朱成飞兄弟心里一寒,接着就听见一声咆哮。
二人浑身一震,眼神发抖。
“那、那是……”
四只巨大的猛虎优雅地从石墙中走出来,它们毛发茂盛干净,锋利的虎牙之间隐约可见肉屑,那双幽森发绿的眸子直勾勾望着肥头大耳的兄弟二人。
“明、明康禁止私自饲养猛兽……”朱成飞哆哆嗦嗦道,声音到底底气不足。
李熙只是含笑看着朱成仁:“朱掌柜,你考虑太久了。”
朱成仁刚刚是被吓到了,经李熙提醒才回过神来,他吓得浑身发抖,缩成一团:“你、你真的放我们走?”
“若朱掌柜配合。”
“我、我答应你!”朱成仁哪里敢不从,光是看着那几只老虎,他就已经觉得自己要死了。
“朱掌柜不必紧张,咱们从比较容易的开始。”李熙又缓缓翻开账簿。
“啧。朱掌柜这铺子经营得不太好啊,顺康十六年,也就是六年前,锦段阁布匹绸缎成本共计十二万两白银,可营收……”李熙转眸看向朱成仁。
朱成仁立马道:“营收十四万两白银,共计盈利两万两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