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早已走光,男人身量颀长,目儿恰好站在他的阴影里,昏暗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给他们踱上了一层光晕。
四周的风停了,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两人的呼吸。
目儿注意到他因不安轻颤的睫毛,还有藏在袖中不停交缠的手。
明明该自卑不安的是她,可这人却偏偏反了过来,好像在他心中,她才是那个更珍贵的人。
目儿的眼前忽然起了一阵雾蒙蒙的水汽,她有些哽咽的说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能被你喜欢,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
景池见她哭的厉害,便轻轻将人揽进怀里小声安慰。
“你长的又好看“
“脾气又很好”
“主要是酿酒比我还厉害”
“你比其他人都要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子”
他极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羞的目儿把头紧紧埋他怀里憋的喘不上气。
景池也不记得到底哄了她多久才把人哄好,只记得两人拉着手顺着月色回家。
上元节遇见的那个卖糖人的女子一直记在目儿的心底,景池的话确确实实鼓励到了她,或许她也能成为像那个女子一样的人。
说来也巧,酒坊老板确实打算再开一家分店,之前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一再耽搁。
目儿将她想要去摆摊卖酒的想法同掌柜提了后,掌柜立刻生出了心思。
若让她出去单干,以她的酿酒技术,未来必定养虎成患。
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掌柜的提议目儿没有立即答应,她最大的问题是手头资金不足,如果同意下来资金方面会得到解决,但是毕竟是分店,难免束手束脚。
她的顾虑景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背着她偷偷去找掌柜沟通了一番。
这件事由景池出面来说最好不过,十里飘香的历代掌柜都知道,他们的招牌配发乃是景氏赠与所得,所以当初目儿参赛的奖品才会由景池交予。
掌柜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只要酒坊赚的钱有他的一份,其他东西他也乐见其成。
目儿没想到自己开酒坊的事可以这么顺利,她同景池两人的想法相同,这世道艰难,女子想要安身立命谈何容易,因此她们酒坊打算全招女工。
冬去春来,路边的柳树都抽了枝,万物复生,一切都生机勃勃的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目儿与景池配合的默契无间,两个合力将酒馆打理的蒸蒸日上。
原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但老天总是事与愿违。
最开始出现异样的是城外涌进来的难民,他们接二连三的出现离奇死亡,死的甚是蹊跷。
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他们好像都是死于疫病。
往年冬季都是凡间疫病爆发最严重的季节,事发后都城的官衙就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
但是疫病的爆发速度太快,每天的死亡人数都在不计其数的增加。
景池担心目儿的安全问题,一早便关了酒馆停止营业。
而他自己却瞒着目儿独自调查疫病之事,起初他并未多想,直到他发现第一批出现异样的人全部都曾途径城外的青要山,而且每一具尸体的脏腑内都有一道被破败之气侵袭留下的痕迹。
这破败之气既不像妖力,也不是魔力,来的着实诡异。
他本想直接将将此事禀报给天界,可一旦天界派人驰援,他与目儿的事必将暴露无疑,惩罚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若目儿因他遭受无妄之灾.....。
这样的结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全城的百姓去死,那也绝无可能。
疫病爆发之后景池便同目儿一样住在酒馆内,他每日早出晚归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让目儿有些心慌。
但老天爷就是爱和人开玩笑,目儿当天晚上就昏迷不醒,也染上了衰败之气。
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抵挡这气息,若不及时救治,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景池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躺在床上皱着眉痛苦的呻吟,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她。
他心念一动,立马把人扶起。
目儿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景池拧着眉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仙力送入她的体内,用仙力去和破败之气抗衡,以此来延续她的寿命。
但是这总归是治标不治本,第二日目儿醒来时便知自己也染上了疫症。她看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景池,不禁潸然泪下。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自己会把他吵醒。
只能小声的躲在被子里无声的落泪,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原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而后生儿育女。
结果.......。
景池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好似像要醒了,目儿急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眼泪,生怕被他发觉。
他站起身温柔的给她捏了捏被角,生怕她再着凉。
随后转身打算去厨房给女子做完吃食,结果手却被人拉住,他回过头去看。
“景池,你与我成亲可好?”
目儿的眸子特别好看,像他宫里藏着的一颗东海明珠,璀璨耀眼,眼角的弧度因笑起反而更像月牙。
每每如此,景池心里都会想,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她好似怕他没听清,又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我好想与你成亲啊”。
女子努力的扯着嘴角,想让自己笑的开心一些。
“好”
景池扬起他一惯温和的笑,没有一刻迟疑的立马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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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
“好感人的爱情故事啊”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呢”
山洞内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景池的回忆,司幽的瞳孔一缩,纤细的手指已经迅速的搭在腰间的寄幽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