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盯着她的脚,轻柔的将药洒在她的伤处,又贴心用纱布帮她把伤口包扎好。
目儿看着他墨色的发顶,“唰”的一下从脖子红到脸上,要知道她们这里,女子的脚是不能给丈夫以外的外男看的。
景池仔仔细细帮她处理好伤口后才发现女子已经快红成一只熟透的苹果,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么出格。
目儿慢慢抽出还被他握在手心的脚,细若蚊蝇的对他说了句:“谢谢”。
她害羞的时候眼睫微垂,视线总是向下不敢与人对视,白皙的皮肤泛起晚霞般的红晕,着实好看。
景池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直到她抬起眼睫望向他时才回过神。
他喃喃的嘱咐了完她后,竟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了。
这件事发生后,两人之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偶尔视线碰上时都会不自觉的避开,好似对方是什么豺狼虎豹一般。
这样不尴不尬的状况维持了半月后就被徐立人上门闹事给打破。
日子过的快,冬雪下了一茬又一茬,景池依旧如往常一般来寻目儿,可他还没走到门口便瞧见酒坊门口围了一群人。
“放我进去!我娘子在里面!"
“目儿,娘多日卧病在床,你要是不去堂前尽孝就是不孝不义”
徐立人在外又哭又嚎,门口的小二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其拦住。
“你别动我,你要再动我信不信我报了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酒坊门口的动静闹的这么大,酒坊外早就被看热闹的路人围的水泄不通,景池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小二抵着门正拼命的将人拦在外面,但徐立人生的五大三粗,多的是用不完的蛮力,随手一推就将人撂翻在地。
酒坊门口摆了两个石狮子,小二摔倒的时候头正好磕在上面,鲜血直流。
景池立马一个跨步上前将人扶起,耳边随即响起熟悉的女声:“徐立人,你竟敢当众伤人!我们两个早已和离,再没半分干系”。
徐立人看见她现身后立刻两眼放光,他扭头环视众人,一副泼皮无赖的模样:“她只是与我吵架离家,何来和离一说?”。
目儿被他这耍无赖的样子气到浑身发抖,本想再与他理论理论却被景池悄无声息地拦下。
“你说你们未和离可能拿出什么证据?”
景池一手扶着受伤的小二,另一手拦在徐立人身前。
“怎么又是你?”
“好啊,臭婆娘,你是不是给老子带了绿帽子”
徐立人对景池的印象尤为深刻,当初若不是这个男人出现将他拦住,目儿这臭婆娘又岂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去酒坊。
“把你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景池皱着眉头,对他的厌恶之意直接写于脸上,他懒的再同这男子废话,厉声喝道:“既说未和离,你的证据呢?”。
景池沉着脸眼神犀利的盯着他,若非与目儿相关,让他与这种人渣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是啊,是啊,你们闹和离之时我们可都是看到了!”
“这人天天打老婆,谁嫁给他谁倒了八辈子血霉!”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徐立人眼见自己被群起攻之,干脆破罐破摔,耍赖到底:“ 那你有何证据说我们已经和离”。
他像是料定众人拿自己没办法,作势要越过景池去拉目儿。
岂料看着一身书卷气的景池竟一个反手就把徐立人摁在地上,他另一手迅速地从怀里掏出白纸,没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徐立人右手的大拇指在流血。
景池一刻也没耽误,飞快的把徐立人的手在摁纸上,空白宣纸上立马留下他鲜红的指印。
他利落的松开徐立人,离开时还装作不经意似的踢了他一脚,给地上的徐立人痛的龇牙咧嘴。
景池仔细瞥了眼目儿的脸色,随后将手里的宣纸递给她。
徐立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抱着腿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干嚎:“母亲卧病在床,你作为儿媳竟连同外人欺负丈夫,你不得好死!”。
“啊”
大家还没看清究竟发生何事就见徐立人晕厥了过去,嘴角上还有不少血渍。
景池的这一脚既快又狠,正对着徐立人的胸口不说,虽不至死,但必定是要卧床躺个一年半载才可痊愈的。
“你怎能如此对他!”
目儿吓的急急冲出门去查看徐立人的伤。
她着急救人的模样看的景池生了满肚子的火气,他面色不善的盯着晕厥的徐立人,深邃的眼眸里是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浓郁戾气。
好在徐立人只是昏死过去,目儿飞快的叫了几人帮忙,准备一同把人送去医馆。
景池见她神色焦急,还想跟着那男人一起离开,随即沉着脸将人拦下,而后抓起她的手腕把人拉进酒坊。
他寻了个僻静处,眼神里的侵略性让目儿有些害怕,景池血液中的怒意犹如惊涛骇浪,他完全不明白女人为什么还会对这样的男人恋恋不舍。
“这种人渣你就这么舍不得吗?”。
目儿努力的将手腕从他手里挣脱开,她不敢看现在气头上的他。
但还是小声的同他解释:“他要是死了,你就要一命偿一命了”。
似是怕他误会,又小心的补了句。
“我不想你有事”
说到后面,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
头一次有人真心实意的对她好,若因为徐立人这样的败类出事,她想都不敢想这样的后果。
她鼻子哭的红彤彤的,肩膀也因为哭泣不停地颤抖。
景池没想过她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错愕的愣在原地,忽地又笑出了声,周身的冷意在顷刻间冰雪消融。
他下意识的把面前流泪的女子抱进怀里,粗粝的掌心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发顶。
“莫怕,我肯定不会有事”
两人静静的在酒坊后院的角落抱了很久很久,久到景池数清楚了她的心跳,久到他明白了他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