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皇帝伯御破天荒地出现了,此事在朝堂上炸开,池参瘟第一个跳出来,顿胸跺脚地说自己当初说过,边疆将领在京久了会出事,果然应了。
别逋没发言,一时间分了几派,在朝上争论不休。文官多是指摘的,武官有些相信陆平疆,有些中立,还有些为淮平侯不愤,一定要讨个公道。
皇帝也是如此想,淮平侯一生立下汗马功劳,死后遗孤遗孀竟遇此事,如果不处理好会寒了将士的心。更何况程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没了顾虑,誓要以命相偿,还以淮平侯灵位指誓,这让谁都不忍心不管。
吵吵闹闹两个时辰都没争论出来,最后皇帝不耐烦了点名让别逋盯着这事,还让刑部刘显,池御史,大理寺温昀一起审理,又交代皇后全程关注,之后去了他的炼丹房。
下朝后池御史回去连连唉声叹气,池夫人问他发生何事,便将淮平侯府的事说了出来。
“淮平侯在世时我还跟他喝过几回酒,他为人仗义,伤没少受,福没多享,要不是走得早,也不会有如今的事。”
池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怜他夫人怎么挺得过去。”她们后宅主母盼着主君高官厚禄,盼着子女荣耀门楣,操持着府里大小事务,枯燥繁琐,好歹有个想头可念。而她什么都没了,守着诺大的侯府有什么用呢?
“当初我就参过陆家,你看这不就出事了?”池御史一脸痛心,“这陆家小子看着不像那种人,若真如此还真亏了那身气度。”
“得了,谁你没参过?”池夫人翻了一个白眼,“你以为就你看得清,往回就没参错过?陆家有没有罪我不知道,但你这座府再被你参下去连片瓦也别想留了。”
池御史瞪她,反驳道:“妇人之见,身为言官,谏言乃是本职。与你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说不清楚。”
“没我这妇人你这一家子早就散了。”
“谋道不谋生,身外之物怎可与青史留名相提并论。”池御史义正严词地说。
池夫人冷哼一声:“你的那页一定写着:御史池,好参而贫,遂饿死。”
这下池御史气得吹胡子瞪眼地恨她,一时哑言找不到合适的话怼她,龃龉半天后恨道:“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见他气急池夫人瘪了瘪嘴,收了话势:“刚刚的话我说重了点,也是希望老爷能想着身后一点,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身子骨还能折腾几年?再说孩子也大了,你也得考虑考虑他们呀。”
池御史涨红的脸慢慢缓解,甩袖侧身表示他的态度。
池夫人知他臭脾气又来了,叹了一口气,“这些话你耳朵听得起茧子,我嘴巴说得也起泡。这事一出襄京又得乱些时日,你可别一股脑地往上冲。”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
“你去哪?”
“去淮平侯府。”
池御史点点头,“合该去一趟。”
见池夫人走远后他也往后院走去,才刚转过拱门迎面芳姨娘撞上来了。
“老爷回来了,看到央倾丫头没有?”
他责备道:“你当娘的不知道我还能知道?”
“我娘俩刚刚和枊姨娘一块在打络子,顺便缝些夏季寝衣,这丫头说去拿个东西,半天不见回来,我才找到这里来。老爷真没看到?”
“我跟夫人说话呢,没见到人,许是偷懒去了。”
“这丫头,”芳姨娘啧了一声,挽上池御史的胳膊,柔媚说,“老爷来得正好,看看我们缝的寝衣合不合身?”
池御史老脸挂笑,刚刚的不快消散,他这夫人虽然常与他唱反调还老是嘴碎,不过府里倒是管得好。这两姨娘人也合他心意,又尊重大夫人,确实难得。
池央倾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得知陆平疆出事后偷偷地从后门溜出来。她来到相府,门房将她拦住。
“麻烦通报你们郡主,就说池央倾拜访。”
“这个……”门房亲眼见到昨日郡主回来时的脸色,不确定会不会挨骂。
正犹豫间斥悦在里面经过看到外面的情况,走出来喊道:“池小姐,真的是你?”
“我还以为看错了,”她边往走边说,“你是来找小姐的吗?”她一来门房自动退下。
池央倾面色尴尬,回答是,好像两人没那么熟,回答不是,又怕不让她进,毕竟她是真的来找她的。
“要不跟我进去吧,”斥悦拉上她,“先到院里,等我通报了小姐你再上去也不迟。”
正中下怀,她感激地看向她点点头。
绕过两个院子穿过两座连廊才到秋水阁,以前她只听过嘉则郡主千娇百媚般养大,她也只是过过耳,如今见到这阁楼脑中出现四个字“金屋藏娇”。
斥悦上去后没一会儿就下来了,引着池央倾上楼。她拿眼瞧了几眼,也就没再看了,她是来有要事的。
“池小姐,请坐。”别寒漪端坐桌前,桌上已斟了茶水,看热气应该是刚好可以进口。
她坐下来,伸手握上杯子,指节处有些发白,有点紧张。
“池小姐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需要你帮忙,不知池小姐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