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盏茶后,凉禾进来,手上拿了一盅花汁。别寒漪接过花汁取了紫毫笔再蘸上花汁就往那件素衣上作画。
她在素衣的袖子和前襟上画了桃花,她的画功了得,桃花汁水画出的桃花栩栩如生。画完后又命人在裙摆处簪上伯安之带来的真桃花,还做了一个桃花花环戴在头上。
如此修饰一番,纪鸢见到后眉开眼笑,啧道:“我的女儿果真玲珑,这不人比花艳,说是桃花仙子也不为过了。”
别寒漪嫣然一笑,双手拉开裙摆转了一圈,让她们看得更真切些。众人眼都看直了,还是阮嬷嬷催促别误了时辰,这才簇拥着去宴厅。
落雁亭很大,视野宽阔,除了主亭还有多个小亭子,每个亭子都设了宴,相互看得到。主亭里摆了多张桌子,全是一些大官家的子女,只有首位还空着。小亭里坐着别逋和其他官员。
皇帝没来,他一心修练,宫里的事大多是皇后主持,政事多由别丞相操劳,皇后也会过问,意见相左时便会去问皇帝,但他会反扔给皇后。这也是皇后权力大的原因。
他们一进入其他人皆起身行礼,皇后笑着免礼。众人抬头便被吸引,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满身桃花的人,扑鼻的香气令人心清气爽,不免多嗅了两下。
她头上梳了一个简单发髻,除了一个桃花花环外再无其他珠钗,明眸皓齿,皓质呈露,像是踏云而来的仙子。尤其是那身桃花衣,轻抬莲步花瓣似叠浪涌动,竞引得三两只蝴蝶翩翩寻香。
“都坐吧。”纪鸢衣袖一挥,拉着别寒漪坐在首位,陆竞毓则坐在下首的左边,右边是如贵妃和伯安之。
所有人谢过后落座,只有他还痴痴地看着。
“咳,安之。”纪鸢虽然满意他这副举动,但大庭广众下,以后又是九五之尊,哪能这般失了体统,于是出言提醒。
伯安之红着脸坐下。隔他两个座位的连映照撇了撇嘴。
“都是些年轻公子和姑娘,想必能聊到一起去,今日就轻轻松玩一天,把那些个规矩都抛开。”
如贵妃立马应承她的话,“对啊,我们老了,如今看到这些姑娘们真是越看越欢喜,一个比一个水灵。”
陆竞毓点头:“这才是满园春色,我们不服老都不行。”
一众姑娘和公子们被这么一夸不禁红了脸,有些胆大的便放松了些,刚一露头就被旁边小亭里的长辈们横了一眼又都缩了回去。
大家心知肚明,今日是殿下和郡主的好日子,虽然自家的公子姑娘被邀请到主亭里坐,身在小亭里的他们时刻盯着主亭,生怕自家儿子女儿不懂事,砸了好事说不定会影响官运。
皇后了然这些人不敢造次,假意说了几句后便让大家吃喝起来。众人朝身边的对方礼节性地点头后便优雅地动起箸来,时不时地看一下周围,以免自己出错。
别寒漪余光看了一圈众人反应,大多人都算正常,只有连映照偶尔会瞄一眼伯安之。令她意外的是别逋,以往他都是神色淡淡,今日却大展笑颜。
在她记忆里好像没看到过父亲有这么开心的一天,想来他也是期待她能成亲,然后安享一生吧。
酒过一巡后伯安之持酒盏过来,举杯说:“母后,儿臣感激母后多年悉心教导,趁这好日子聊表儿臣心中敬意。”
他仰头一饮而尽,目光转向别寒漪。
纪鸢会意,笑说:“母后刚喝了两杯这会儿有些头晕,就让漪儿替母后喝吧。你可不要欺负她。”
“义母多虑了,”别寒漪娇笑一声,起身端着酒盏绕过桌子走向伯安之,“殿下温文尔雅断不是那些表面不一的人。”
音落已至跟前,向他举杯示意说,“对吧,殿下?”
伯安之愕了一瞬,他总感觉如今的别寒漪有些锋芒,往日的她是只柔顺小猫,乖巧得没有脾气。
“小漪说笑了。”
别寒漪腾出一只手扶了扶额,叹道:“本想这杯敬殿下,奈何不胜酒力,这可怎么好?”
她望着举着的酒杯面容发愁。
伯安之见状接过她手里的杯盏想都没想就全喝了,笑道:“这点小事还让你愁上了。”
“殿下好酒量,本来我替义母喝的,倒让殿下全喝了。”别寒漪看着空了的酒杯更是眉眼弯弯,看得伯安之又是一阵晕眩。
“你我之间不用见外。”
别寒漪抿嘴笑,接过酒杯准备转身回座位,刚转过去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伯安之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拉她。
慌乱中她看见他的手伸过来连忙抓了,拉扯着他一起扑地。她手里的杯盏也在落地时应声而碎,相互抓着的两只手刚好摁在一片碎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