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厚重的云层里半隐半现,垂下的一缕被黑灰色的螺旋桨搅碎,往日安宁的米花町街道上弥漫着浓烈到极点的硝烟与鲜血气息。
尸骸累地,呜咽萦纡。
这是一场以恶制恶的埋伏战,结果却无法让人满意。
冰酒曾经言明,乌丸莲耶宣布自己即将遴选继承人时,同时提及,要针对组织的敌人展开一场彻底的清算与报复。
他亲手策划了几场犯罪活动的雏形方案,并鼓励高层们也去做这件事。
冰酒消灭了朗姆一派和动物园组织,君度酒便宣布他盯上了其他的敌人,吸引组织的资源向他汇流。
日本公安参不透他的真实意图,更不可能坐以待毙,毛利小五郎一事就成了绝佳的“饵”。
然后生死关头,送上门的大鱼鹤见慎吾,竟然也选择了用突降的武装直升机逃命。
掩体后,躲避最后一波上空扫射的安室透抬头一看,差点气笑了。
索性他也有所准备,暂时收枪,在警察到来之前跃上一辆飞驶来的吉普,对着呼叫机下令。
“不用管任何倒地的人!D组放慢速度拖延警车,其他人检查弹药,他们不敢留在市区,根据无人机传回的图像追!”
鹤见慎吾滑得像泥鳅,在日本就像钻进泥土一样难觅踪影,波本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金发青年在副驾驶上关闭外部通讯,油门在此时开到最大。他握住车顶的防滑把手转头,说:“Hiro,你也看到那一幕了吗?”
诸伏景光此前待在两百米外的狙击位,通过高倍目镜,他的视野甚至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好。
戴着兜帽的猫眼青年盯着实时传来的追踪方位图,全速驶出市区的同时回答:“在警校时你的枪法就是非常优秀的,Zero,鹤见慎吾爬到绳梯中端时的那颗子弹……确实打穿了他的腰腹。”
方才现场的局势太过混乱,武装直升机倾泻子弹的时候,鹤见慎吾趁机起跳奔向放下的梯子,这本是狙击最好的时刻。
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如有神助般回过头,似乎料定了远处的空中有威胁,而后下降的直升机突然向诸伏景光这边投射出高强度的闪光弹,迫使他短暂失明,脱膛而出的子弹只打中了绳梯。
而也是在那时,波本顶着火力移动到了机枪的盲区,即直升机的正下方。
因为提前佩戴了防护面罩的缘故,他的视野也不甚清晰,凭直觉抬臂射击,又下意识追了十几步,于凉风里感受到迎面飘散而来的湿意。
这个出血量只可能是打中了躯干!
要对付的是极为棘手的敌人,波本根本没想过能顺利将君度酒逮捕归案。所以他给自己的配枪换上了染过剧毒的、进入人体后能造成大直径伤口的爆裂弹。
即使是代号成员也不可能在五脏六腑被严重毁坏时活下来,可安室透卧倒后等了一会,却没见空中有尸体坠落。
而拼命睁开眼睛的诸伏景光更是看到,鹤见慎吾在胸腹部破开一个大口后只僵硬了数秒,而后爆发出不可思议的体力,逃过他接下来的点杀爬进了机舱。
“他的腹腔里露出了几截电线。”诸伏景光用手掌按压过仍旧通红的右眼眶,说出另一条线索。
“最坏的可能性。”
安室透压下让幼驯染立刻闭目休息的冲动,捞过后座的医药箱翻找相应的药物,依旧保持着极快的指挥官语速,“那个男人也接受了不亚于玫瑰葡萄酒的改造,现在正在逃向他自己的高新武器大本营。”
“最坏的结果明明是琴酒也下场,冰酒与波本的派系腹背受敌。”
“我知道。”安室透用深呼吸平复心绪,方才街区上的伤亡场面和远处民众惊恐的呼喊也对他造成了负面的精神影响,但现在还不是自责与补救的时候。
幼驯染是身边是他心神最安定的地方。
降谷零举起还在渗血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撕开两个眼贴,侧身快速地按到诸伏景光的眼睑下方,然后重新拿起通讯仪。
“先用这个缓和一下。”而后通讯接通,波本换了语气问,“条子的空中管制呢?他们不是有自主击落未通报飞行物的权限吗?”
情报组的后勤正在噼啪按键盘,背影音里还有人正在轮换操纵无人机,唾沫横飞地回道:“大人,那架直升机从二丁目的居民楼起飞,当时挟持了两个有来头的人物,所以条子们不敢动手。”
诸伏景光发现那架直升机驶过了中川工厂的废址,在空中拐了个直角,他开启变声器加入通讯:“中川工厂就在靠近海岸的山谷外缘,这个方向……他们要去海上?”
波本低声骂了句脏话,关掉后勤通讯,转向另一个频道:“让海上警卫队的那个钉子尽全力拿到对空武器操控权,怕他被击毙?朗姆培养的人手不消耗留着吃空饷吗?”
这是面对组织成员的表演,日本公安当然在幕后有更齐全的准备。但在针对君度酒的内斗里,官方越少出手越好。
安室透一边在通讯频道里下令一边编辑给上级的邮件,然后问:“被绑的是谁查出来了吗?”